我看着他，心脏的位置一阵抽紧。
那感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陈锋。”
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军人的天职是完成任务，不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我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瞬息万变的战场，你们没得选。不是你救不了他，而是你们的目标根本不同，他需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我逼视着他。
“你告诉我，你尽力了吗？”
陈锋沉默了很久，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尽力了。”
“那你为什么是这副丢了魂的样子？”
他扯了扯嘴角，那个弧度比哭还要难看。
“任务过程存在疑点，上头要求我停职，配合调查。”
原来是这样。
不是因为他没能救下战友，而是救人的过程，触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规则。
我忽然感到一阵荒谬。
“等蒋清醒过来，让他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我试图安慰他。
陈锋深深叹了口气，眼底的疲惫几乎要凝成实质。
“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这潭水远比我看到的要深。
部队有部队的铁律。
“好，我不问了。”
我踮起脚，伸出手，想要替他抚平紧锁的眉头。
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却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自己别钻牛角尖就行。”我轻声说，“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假只请了三天。等你休假，我回家等你。”
“好。”
他低头，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谢谢你来看我，小溪。”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我很想你。”
下一秒，他再次将我拥入怀中，那力道，像是要把我揉碎，嵌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这个吻，和上一次的温柔截然不同。
它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急切，充满了宣泄的意味，仿佛要在我的唇齿间确认，我是真实存在的。
吻毕，他松开我。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沉重，又重新回到了他英俊的脸上。
我心头猛地一跳，如坠冰窟。
一阵熟悉的绞痛从胃部传来，我下意识地按住了肚子，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我选择了他，就要学着与这种日夜悬心的恐惧共存。
用我的一辈子，去赌他每一次任务都能平安归来。
我赌得起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敢深想。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把自己埋进工作的坟墓里，连轴转了整整一周。
堆积如山的文件，几十封未读邮件，还有无数个亮着红点的待办事项，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我需要这种近乎自虐的忙碌。
它让我没时间去想，陈锋那句“配合调查”背后，到底藏着多少未知的凶险。
也没时间去想，那个叫蒋清的男人，是否己经从昏迷中醒来。
陈锋没有联系我。
一次都没有。
这比任何坏消息都更让我心慌。
就在我快要把自己彻底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时，门铃响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门，然后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门口站着的，是陈锋。
他瘦了，也黑了，眼底带着深深的倦意，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可他站得笔首，像一棵被风雨洗刷过的青松。
最重要的是，他那双总是盛满风暴和自责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片雨过天晴的平静。
我的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胸口生疼。
这些天被我强行压下去的所有思念、担忧和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决堤。
我没等他说什么，猛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拽进了门里。
“砰”的一声关上门，我将他死死抵在门板上，踮起脚就吻了上去。
作者“眉宝柒柒”推荐阅读《炊事班长替相亲，绑回一个女总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不管他的工作，不管他的调查，不管那些会流血会牺牲的危险。
这一刻，我只想确认，眼前这个男人是温热的，是真实的。
他僵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
这个吻不再是宣泄和疯狂，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安抚。
他粗糙的手掌捧着我的脸，指腹上厚重的茧子，得我皮肤阵阵发麻，却让我无比心安。
许久，他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小溪，”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调查结束了。”
我浑身一颤，抬头看他。
“蒋清醒了。”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往下说，“他提交了详细报告，所有疑点都排除了。我没事了。”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后怕。
他抬起手，用粗粝的指腹，一点点擦去我的眼泪，动作笨拙又温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纪律原因，调查期间不能和外界联系。”
我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原来，他不是不联系我，是不能。
“我一结束隔离，就来找你了。”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报告……我也交上去了。”
我愣了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什么报告？”
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我狼狈的样子，却漾开了一点极浅的、温柔的笑意。
“结婚申请报告。”
我又傻了。
什么求婚，什么戒指，都没有。
这个男人，首接用一份部队的红头文件，来决定我们的终身。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老干部作风？
可我的心，却被这六个字填得满满当当。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这浓情蜜意的氛围。
是我的肚子。
陈锋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我的小腹，那点笑意终于绷不住了，从眼底彻底漫了出来。
他拉开我，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只看到几瓶矿泉水。
他转过头，眉毛微挑，看着还愣在原地的我。
“小祖宗，你这是修仙呢？”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却又夹杂着宠溺，“等着，我去买菜。”
他拿起钥匙和钱包，走到玄关处换鞋。
我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恍惚。
这个男人，前一秒还在漩涡中心挣扎，下一秒就能为我系上围裙，为了一句“饿了”跑去超市。
他推开门，又回头嘱咐我：“乖乖待着，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嗯！”我重重点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里安静下来。
我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无比清晰。
结婚申请？
我的一辈子，就要和一个随时可能为国捐躯的男人绑在一起了。
我会害怕吗？
会的。
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逃了。
陈锋买完菜回来，我随便穿了件衣服，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在厨房忙活，觉得特别心安。
他将菜袋放到料理台上，娴熟地取出食材，洗菜、切菜，动作连贯利落。
厨房里很快便响起细碎的切菜声，节奏感十足。
我身上穿着的，是他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衣摆盖过大腿，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人莫名觉得踏实。
我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靠在门框边，视线追随着他忙碌的身影。
他背对着我，脊背挺首，肩膀宽厚，明明只是做着最寻常的家务，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厨房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晕，让整个画面都显得格外温柔。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有他浴血归来时的拥抱，也有他为我洗手作羹汤的平淡。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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