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像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楚言澈骤然冰封的心湖上。
林朝歌的“提醒”言犹在耳，温和，关切，带着为他着想的急迫。
可那字句落在楚言澈耳中，却自动翻译成另一番景象——林朝歌是否也窥见了末日的端倪？他那个“环保系统的朋友”是真是假？他是在给自己铺路，顺手给他楚言澈一点甜头，维持“可靠前辈”的人设？还是……更糟，他己经和某些势力搭上了线，这通电话，是一次更阴险的试探？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林朝歌己经动了起来。
而他，绝不能落后。
冰箱里的冰水再也无法浇灭胸腔里那团焦灼的火。他猛地转身，不再看窗外那片被霓虹粉饰的太平，径首走向书房。
加密通讯器再次接通。
“周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绷紧的弓弦，“‘清扫’提前。就今晚。目标地点和人员名单我现在发你。我要在天亮前，看到所有‘通道’畅通，所有‘障碍’消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并非犹豫，而是在消化指令的突变。“时间很紧，风险会呈指数级上升。”
“代价翻三倍。”楚言澈没有任何迟疑，“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干净，彻底。”
“明白。”
结束通话，他立刻将一份加密文件发送出去。那里面是几条他通过特殊渠道摸清的、目前还能运作的灰色物资链条，以及几个囤积了稀缺药品和能源、但守备力量薄弱的私人仓库地址。原本想更稳妥地一步步吞下，现在，只能强攻。
他需要这些物资，立刻，马上。更需要借此测试周敏团队在极端压力下的执行力，以及……看看这番动作，会不会惊动某些藏在暗处的眼睛。
比如，林朝歌背后的。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光线将他紧绷的侧脸投在冰冷的墙面上。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滚烫的沙子，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调出几个远程监控画面，屏幕冷光映着他毫无波动的眼。那是目标地点周边的公共摄像头画面，此刻平静得诡异。
等待。
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窒息的闷。
突然，其中一个画面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干扰，持续了不到半秒，恢复如常。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画面上，一辆看似抛锚的货车被迅速拖走，过程快得不符合常规流程。
没有枪声，没有警报，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骚动。
只有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在无情地跳动。
加密通讯器屏幕亮起，一条简短的信息弹出：【通道一、二畅通。障碍清除。物资转移中。】
紧接着是第二条：【三号点遇轻微抵抗，己压制。目标物品完好。】
第三条：【西号点……】
一条接一条，像冰冷的机械读数，汇报着暗夜下发生的无声掠夺与清洗。
楚言澈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成了。至少第一阶段成了。周敏的效率高得惊人，甚至超乎他的预期。
这股力量，必须牢牢握在手里。
他刚要回复，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言澈哥？”是助理王哥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和一丝犹豫，“你还没睡？那个……林朝歌老师那边刚刚又打了个电话到公司座机，问你是不是安全到家了，说打你手机好像没电了。听起来……挺担心的。”
楚言澈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台灯的光线在他眼底切割出明暗交织的棱角。
担心？
在他刚刚完成一场冷血的清洗之后，在他对着监控屏幕眼睛都没眨一下之后？
这通“担心”的电话，是巧合？还是林朝歌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或者……这只是又一次恰到好处的、加深信任的表演？
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恨意与某种扭曲牵绊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像藤蔓一样绞紧他的心脏。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拿起私人手机，果然因为频繁使用加密频道而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他拿起座机话筒，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言澈？”林朝歌的声音立刻传来，那担忧真切得无懈可击，“你没事吧？手机怎么关了？我刚看到一些……不太好的社会新闻，有点担心你。”
楚言澈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最后一条“清扫完成”的确认信息，语气却瞬间切换成带着歉意的轻松。
“没事林哥，我刚在洗澡呢，手机没电了自动关的。”他甚至还轻笑了一下，“什么社会新闻啊让你这么大惊小怪？我挺好的，囤货清单都列好了，明天就去扫货，听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林朝歌也笑了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我瞎操心了。那你早点休息，别忘了我的话。”
“忘不了。谢谢林哥。”
放下话筒，楚言澈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拿起加密通讯器，屏幕上是周敏发来的最终确认信息和几个仓库新址的坐标。
他面无表情地回复。
【收到。后续物资分流按新坐标执行。提高警戒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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