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低吼尚未在车库完全沉寂，楚言澈己推门下车，训练后的疲惫被一种更尖锐的警觉压了下去。电梯镜面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只有眼底深处烧着一小簇冰冷的火。
“叮。”
顶层公寓的安静被打破。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光线冷白。
几乎就在他踏入门内的瞬间，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嗡嗡震动着，锲而不舍。
没有显示名字，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但楚言澈认得那串数字。是林朝歌的另一个私人号码，极少使用，通常只在他认为“事情重要且必须避开旁人”时才会拨打。
喉咙里那点训练后干渴的灼烧感忽然变得清晰。他走过去，没有立刻接起。震动声在过份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执拗，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盯着那串数字，眼前闪过几小时前天边那片不祥的暗红，还有电话里林朝歌温柔到虚假的安抚。
指尖按下接听，又顺势点了录音。
“林哥？”他先开口，声音里揉进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被打扰后的惺忪，“这么晚……有事？”他甚至刻意让语调带上一丝训练后的沙哑。
“言澈。”林朝歌的声音传来，依旧是温和的底色，但楚言澈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下面压着一丝极细微的、不同寻常的紧绷，“没吵醒你吧？”
“没，刚回来，还没睡。”楚言澈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水，瓶身 densation 瞬间濡湿了掌心，“怎么了林哥？听你声音好像有点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像在斟酌。
“是有点事……”林朝歌的声音压低了些，透出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近，“刚接到一个朋友的消息，不太确定，但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楚言澈拧瓶盖的动作顿住。
“城西那边……晚上新闻说的那个泄漏，可能不像通报的那么简单。”林朝歌语速稍快，“我朋友在环保系统，说检测到了一些……异常指标，不是常规污染物。上面压着消息，怕引起恐慌。”
冰水滑过喉咙，冷得刺骨。
楚言澈没说话，听着。
林朝歌继续道，语气里带上了更明显的、为他着想的担忧：“我知道你这几天休息，但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这两天……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门，尤其是人多密闭的地方。家里也稍微囤点吃的喝的，有备无患嘛。”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了一下。楚言澈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扔进垃圾桶的那个保温袋上。
看啊，他多“关心”你。
“异常指标？”楚言澈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半信半疑，带着点年轻人对“内部消息”的好奇和一点点被吓到的迟疑，“什么意思？很严重吗林哥？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边？”
“应该不会，别自己吓自己。”林朝歌立刻安抚，那点紧绷感消失了，重新变得游刃有余，“可能就是处理起来麻烦点。告诉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听风就是雨。囤点东西总没坏处，对吧？”
“嗯……对。”楚言澈低声应着，听起来像是被说服了，又还有点不安，“谢谢林哥告诉我这些。”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朝歌笑了一下，声音重新变得轻松，“好了，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记住，别往外说。”
通话结束。
楚言澈站在原地，手里冰水瓶子的冷气丝丝缕缕渗入皮肤。
林朝歌在试探。
他用一种“为你好的内部消息”的方式，提前给“楚言澈”打预防针，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又能观察“楚言澈”后续的反应——是惊慌失措地开始疯狂采购？还是无动于衷？
更重要的是，他这番话，无形中将他自己和“可能到来的危机”做了切割，他依旧是那个掌握更多信息、能够“保护”楚言澈的可靠前辈。
真是……滴水不漏。
楚言澈慢慢走到落地窗前。都市的霓虹依旧喧嚣，但在他的眼里，那光芒之下，无数无形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
他拿出加密通讯器。
“周敏。”
“目标可能己有所察觉，或在做同步准备。”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加快速度。启用最高优先级通道。72小时内，我要看到第一批武器和药品入库。”
“另外，”他补充道，目光落在窗外虚无的一点，“给我盯紧一个人。林朝歌。他所有的通讯，动向，接触的人，我都要知道。”
收起通讯器，他闭上眼。
前辈，你闻到了风声，开始给自己铺后路了？
还想把我当成你退路上最后那块垫脚石？
他缓缓勾起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很好。
那就看看，是你提醒我囤的物资多，还是我为你准备的……地狱更宽敞。
游戏的节奏，确实该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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