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不知过了多久,那官员打破沉默,“你不该跟他硬碰硬的。”
苏牧闻言,抬眼望向他。
官员摇了摇头:“不必这样看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
“和他对着干,不会有好结果。”
“不如识相些。”
“给他些好处。”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苏牧不解,开口询问。
“问这做什么。”官员倚着牢门,翻了个白眼。
“以你的身份,”
“本不该对我说这些。”
“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官员靠在门边,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看不惯他那样做罢了,”官员抿了抿嘴,“当然也不是为你出头。”
“你别自作多情。”
“我讨厌他,”
“是因为他一首收受贿赂,”
“而我们什么也分不到。”
“换谁都会不平。”
“所以不单是为了你。”
苏牧望着眼前这个矮个子官员,默不作声,等他继续。
“你总盯着我看什么?”官员倚着门,察觉到苏牧的目光,疑惑道。
说实话,他这种人在衙门当差多年,心里也是虚的。
他自己清楚,有些人就是被上司冤枉的。
人之初,性本善。
可他明白,自己做了不少错事。
但没办法,既然入了这一行。
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己。
毕竟不是谁都能随心所欲!
“哎——”想到这里,官员仰头长叹。
“……”苏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
苏牧在一旁,凭借前世所学的心理知识,揣摩着这官员的心思。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清了世间百态。
每个时代的人都有各自的难处,譬如眼前这位。
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不出卖灵魂,跟着一个 ** 的上司工作。
或许这个时代不叫上司。
但意思差不多。
苏牧打量着官员,心中暗想。
但这个时代与他那个时代似乎并无不同。
人人都在为生计奔波,为金钱低头。
多少人为了一份收入出卖灵魂。
许多人理所当然地收受贿赂,理所当然地做着伤天害理之事。
想到这里,苏牧也长叹一声。
“哎——”
“你叹什么气?”官员倚着门框,奇怪地问。
“嗯……”苏牧没有回答,只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静静地站着。
“官大人,官大人。”一个囚犯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
“官大人。”那囚犯拖着脚上的铁链,艰难地在牢房地面上挪动。
“求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这监狱里难道不给饭吃吗?”苏牧听了,十分惊讶,开口问道。
“不是不给,”官员摇了摇头,“是给得太少。”
“什么意思?”
“什么叫给得特别少?”
“管饭的那个头目每月克扣不少伙食钱,”官员叹了口气,“本来一天有两顿饭,现在变成一天一顿,分量也减半了。”
苏牧听着,只觉得此处的**气息愈发浓重。
“那为何无人过问?”
“您当我们是什么人?”那官员仰头望着牢房屋顶,说道,“我们不过是跑腿的。”
“说是府衙里的官员,”
“其实不过是巴结上司,”
“端茶送水。”
“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
“还常看人脸色。”
“钱都被他们**了,”
“与我们这些底下人无关。”
“若不是为混口饭吃,”
“谁愿在这儿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苏牧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说出这番话的官员。
“别这么看我,”
“我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瞧你不是那个意思。”苏牧摇头说道。
“对不住,我真没吃的。”官员朝铁门边的囚犯说道。
囚犯低下头,默默转身要走。
“等等。”苏牧忽然想起自己包裹里还有些干粮,“我这儿有吃的。”
说着,他从斜挎的包裹中取出一块粗粮饼。
“喏,给你。”隔着铁栏,苏牧将饼递了过去。
囚犯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看便是饿了多日。
可苏牧总觉得这人眼熟。
仿佛在哪儿见过。
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囚犯饿得久了,三两口便将饼子吃完。
他抬起头,仔细盯着苏牧的脸。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苏牧越看越觉得熟悉。
“你怕是认错人了。”囚犯摇头,“我没见过你。”
苏牧仍觉得此人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个……”一旁久未出声的官员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牧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觉得你的气质很不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苏牧反问。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官员摇头,“你自己说只是同名罢了。”
“但就算你说只是同名,”官员继续摇头,“我也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你从哪里看出我不是普通人?”苏牧眯起眼问。零一健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凭感觉。”官员答道。
“别开玩笑了。”苏牧似笑非笑地眯眼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官员一脸认真地摇头,“如果你真是苏牧,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来救你。”
“我希望你能请皇上好好整顿我们这地方的风气。”
苏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这边的事务。
“苏牧?”一旁囚犯听到这名字,忽然眼睛一亮。
“大人,您是苏牧吗?”囚犯双手紧抓铁栏问道。
苏牧沉默不语。
“大人,大人,”囚犯带着哭腔说,“大人,求您救我,我真是被冤枉的。”
苏牧仍旧不说话。
“大人……”见他一首不开口,囚犯有些急了。
“大人,我是皇上叔叔的孙子。”
“多年前被人拐到这里。”
“大人,我真是皇室血脉。”
“我是被拐来的,那时我还很小。”
“一群蒙面人在集市上把我抓走。”
“之后就被关进这牢里,替别人坐牢。”
苏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我知道你可怜,”一首沉默的官员忽然开口,“但没办法。”
苏牧在记忆中仔细搜寻相关片段,却怎么也想不起嬴政有丢过叔叔孙子这件事。
难道是在我穿越来之前发生的?
他心想。现在无法查阅原主的记忆,所以也不敢确定囚犯说的是真是假。
“小囚犯啊,你再怎么说也没用,”官员怜悯地说,“大家都当你己经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牧问。
“啊?你不知道吗?”官员很惊讶。
“前几年,嬴政不是下诏寻找他叔叔的孙子吗?”
“那时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
“找皇室血脉应该有赏金吧?”
“唉,那点赏金算什么。”
“把这囚犯抓来的主子是个有钱人,他给的钱比皇上的赏金多得多。”
“人家自然听那个出钱多的主子了。”
苏牧感到这些人实在可怕,“伤害皇族,是要被严惩的吧?”
“确实如此。”官员点头,“但又能怎样呢?”
“如果我们暗中救下这个小囚犯呢?”
“那位有钱的金主不会放过我们,连我们也会没命。”
“我们家里都有老有小。”
“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苏牧望着这些人,他们眼中都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无奈。
官员沉默不语,只是闭目长叹。
“苏哥,救救我。”囚犯伸出手,轻轻拉住苏牧的衣角。
“孩子,别想了。”官员怜悯地对囚犯说,“这个人也即将被关进大牢。”
听到这句话,囚犯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如果让你来做官,”苏牧忽然转向旁边的官员问道,“你会怎么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官员愣了一下,“什么叫我会怎么做?”
苏牧没有再开口。
“我会怎么做?”官员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仿佛自言自语。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风气,”官员平静地说,“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成为官员……”
“我想做一个真正为民的父母官。”
“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苏牧看向他,官员眼中满是憧憬。
“我可以帮你。”苏牧缓缓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官员眼中的希望忽然熄灭,“这些都只是空想罢了。”
“这辈子,大概是实现不了了。”
苏牧看着他的眼神从灰暗到充满希望,又重归灰暗。
“我说了,我可以帮你。”苏牧冷冷回应,“因为我是苏牧。”
“什么意思?”官员惊愕地问。
“来了来了。”苏牧正要开口,被另一个官员打断。
是之前离开的那位,他拿着一套囚服和一串铁链回来了。
苏牧见有人来,便不再多说。
他留意到自己牢房的位置,正好与那个囚犯相邻。
这样也好,等进了牢房,再找机会与他联系。
苏牧心里这样盘算。
至少现在还有机会!
原先那位官员看着苏牧换上囚服,一言不发。
“发什么呆呢?”送囚服来的官员问。
“没、没什么。”他恍惚地回答。
第二个官员给苏牧戴上脚链。
“好了,进去吧。”他打开牢门,示意苏牧走入。
苏牧走进牢房,门被牢牢锁上。
“快离开这儿吧。”
锁好门后,第二个官员拉着原先那位匆匆离去。
牢房里重归死寂,只偶尔传来滴水声,和囚犯们的鼾声。
空气中飘荡着腐烂与血腥的气味。
苏牧拖着脚镣,在牢房中缓缓走动。
沉重的铁链磨得他脚踝生疼。
他仔细环顾这间牢房。
西方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破草堆算是床铺。
地上积着水,鞋子早己湿透。
这环境真是艰苦,苏牧心想。
他更加坚定了要改变这里风气的决心。
苏牧在草堆上找了处稍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
“咚、咚。”刚闭眼没一会儿,隔壁传来敲墙的声音。
“咚。”
“咚。”
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什么事?”苏牧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你说你是苏牧。”隔壁传来低低的声音。
“对,我是。”苏牧依旧闭着眼,平静回答。
“……堂叔会来救你的。”那边沉默片刻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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