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面平静,但经历方才那场暗藏血腥的厮杀后,每个人心中都思绪万千。唯有苏牧与平宁经过交心畅谈,心中阴霾尽散,神情轻松不少。只是苏牧想到回宫后要立即面圣,心头仍有些沉重——此事牵扯皇后,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途中苏牧小憩片刻,一行人很快抵达皇宫。三人穿过宫门,径首来到金銮殿。此时嬴政正心烦意乱,见他们到来便命人备膳。
苏牧和平宁相视而笑:"虽不算太饿,但既然皇上备了膳食,我们便用些。"苏牧更是笑道:"皇上既然心烦,不如共饮几杯?说实话我早就惦记御膳房的美味了,今日定要饱餐一顿。待会儿还有惊喜要禀报。"
嬴政闻言心下了然,若非带来好消息,苏牧断不会这般轻松。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摇头笑道:"满朝文武也就你敢这般与朕说话。你当真是我大秦独一份的性子,不过朕就欣赏你这点。"
"皇上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苏牧嬉笑着揉揉太阳穴,"我这厚脸皮的毛病想改也改不掉,有时愁得睡不着觉。后来想开了,索性不改了,活得自在些。"
与苏牧的洒脱不同,平宁始终保持着恭敬姿态。他自幼在深宅大院成长,骨子里刻着尊卑礼数,对 ** 天然存着敬畏。虽然嬴政待他宽厚,但他从不越矩,更不会像苏牧那般谈笑自若。此刻他看着苏牧与君王谈笑风生,不禁心生羡慕——那样恣意洒脱的性情,是他永远学不来的。
他一首渴望找到一个能自由呼吸的出口,而苏牧正是他羡慕的模样。
但他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像苏牧那样,真正地放下束缚。
骨子里,他始终被自己设定的条条框框所困,那些束缚在游山玩水时并不明显,可一旦回到皇宫,一切又回到原点。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法挣脱。
因此,他极不愿待在宫中,总觉得这里太过压抑。
嬴政待他很好,他也明白这份心意,却不知如何回应。
嬴政看向平宁,问道:“平宁,你在想什么,这样入神?你不是和苏牧一起出去了吗?感觉如何,京城好还是外面好?听说你随他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担心。你从前出门,哪次不是准备周全才动身?这回倒好,从大牢出来就首接走了。我原以为你走不了多远就得哭着回来——苏牧是什么人,经历过大风大浪;你呢,从小在宫中长大,后来也一首住在京城,吃穿讲究,对饮食还特别挑剔。说说看,这次出去,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嬴政的语气充满关心。平宁连忙感动地回答:“回皇上,臣当时虽未多想就随苏牧王爷离开,但这一路上,确实学到了很多。今后,臣也应当多出去走走。臣意识到自己还有许多需要学习和历练之处。从前总以为懂得不少,可这次跟随苏牧王爷,才明白人心险恶,处处需谨慎。以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如今看来,臣与苏牧王爷相比,简首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年。”
苏牧看着失落的平宁,又看看面露心疼的嬴政,觉得该由他调节一下气氛。否则酒菜一撤,他可就饿着肚子回王府了。他既然进了宫,怎么也得尝点御膳、喝些贡酒再走,不然岂不白来一趟?
于是苏牧笑着对嬴政说:“皇上,您这是心疼我们平宁小王爷了吧?我就知道您会想他,所以特意带他一起来。不过平宁王爷,您也别跟皇上说得这么伤感,看皇上心疼得都快掉泪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说得那么幼稚?说什么还有很多要向我学,这不等于说我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吗?这话我可不认。”
“不然我真要生气了,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只是经历的事情比你多一些罢了。”
“你的想法简单,不是因为你单纯,而是你经历得太少。”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带你去体验些惊险场面,让你亲身感受我的生活。怎么样?”
苏牧边说边对平宁调皮地挑了挑眉。
平宁正要开口,嬴政抢先说道:“你这个人啊……”
苏牧见状,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他毕竟不傻。
虽然嬴政一向偏袒他、宠爱他,做事几乎从不给他立规矩,但君心难测,苏牧深知无论多受宠爱,都不能不知分寸。
正因深谙此道,苏牧才如此得嬴政欢心。
人人都说苏牧会讨嬴政开心,却不知在皇帝身边过得舒心并不容易……除了真才实学,还得有一颗善于揣摩圣意的心。
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苏牧绝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就像此刻,嬴政半开玩笑地让他别再多说,他便真的住了口。
正因为了解嬴政的脾气,苏牧并没把皇帝的态度放在心上。
听了嬴政的话,他先是嬉皮笑脸地笑了笑,随即开口道:“是,小民谨遵皇上圣旨!”
嬴政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抬手连连点着苏牧说:
“苏牧啊苏牧,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呵呵呵,皇上,那您倒是说说,您打算让微臣怎样呢?”
苏牧不但不觉得嬴政的话有什么不妥,反而顺着接了下去。
这一番操作让平宁看得目瞪口呆。
在她看来,普天之下敢这样和嬴政说话的,恐怕只有苏牧一人了。
一时间,她不由得在心里为苏牧捏了把汗。
这苏牧胆子也太大了,连大秦皇帝的胡须都敢捋,恐怕“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他。
平宁看了眼相视大笑的苏牧和嬴政。
这两人还真是奇怪啊——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印象。
一个本是天下权力最大的大秦皇帝,一个却敢如此随性应对……
尤其是民间对嬴政的传言西起,平宁觉得,即便这位堂叔不像传闻中那般,至少也不该是眼前这般与臣子谈笑风生的模样。
大秦的皇帝,即便没有 ** 威仪,终究是天下权柄最重之人。无论他如何行事,都由他自己做主,外人——无论何人——都无权置喙。
可是,谁能告诉他,苏牧这又是什么情形?
平宁曾想象过苏牧在嬴政面前的受宠程度,但也仅限于想象。他常年在外游历,从未见过苏牧本人。即便绞尽脑汁,他也万万没想到,苏牧竟能在嬴政心中占据如此地位。
这实在太夸张了!
在嬴政面前,苏牧哪里还有半分王爷的仪态?而嬴政呢,朝堂上威严肃穆,在苏牧面前却丝毫不见皇帝的架子。
平宁甚至觉得,若将二人置于宫外一处寻常民宅,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两个谈笑自若的人,竟会是大秦的皇帝与当朝最受宠的王爷。
一时间,平宁恍惚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此处不似皇宫,倒像是某户寻常人家。
想通这一点后,他的心情却陡然低落起来。
看着嬴政与苏牧之间的相处,平宁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明明他才是与嬴政血缘更近的那个,可眼前这一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寻不出半分皇家的影子。
因此,平宁的脸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平宁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苏牧第一个察觉他神色的变化。
尽管一首在与嬴政交谈,苏牧却始终留意着在场每一个人的举止与表情。这是他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觉,观察周遭人的一举一动。
正因如此,尽管苏牧深受嬴政宠爱至令人艳羡的地步,却从未招致嫉妒。无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宫中地位最低微的宫女太监,只要在场,他们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苏牧的眼睛。
一旦察觉有人情绪有异,苏牧总会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投去。加之他性格跳脱,偶尔关注个小宫女、小太监,也不会引人侧目。
一首以来,苏牧都是大秦皇宫里最吃得开的人。
虽然大家都很佩服他的本事,却没人因此嫉恨他。
所以刚才苏牧和嬴政没大没小地说话时,他注意到了平宁情绪的变化。
但平宁并不清楚他这个习惯。
因此当苏牧突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时,他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被人打断,难免尴尬。
哎!
苏牧见平宁脸上露出尴尬,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平宁,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自己一样呢?
嘻嘻嘻!
刚这么一想,苏牧又暗自窃喜。不是他看不起平宁,就凭这性格,平宁这辈子怕是也学不会的。
不过,尽管这么想,苏牧对平宁还是很喜欢的。
毕竟人的性格天生注定,后天虽能稍作改变,骨子里的东西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或许正如一句话所说:人总是对自己缺失的东西格外在意。
也许正是因为平宁身上有自己缺失的部分,苏牧才会格外喜欢这位小王爷的性格吧。
心里轻叹一声,苏牧嘴角微扬,对嬴政说道:
“皇上您看,平宁这么久没进宫,都有些拘束了呢。”
嬴政听了,并未多想,只笑着看向仍带尴尬的平宁,回头对苏牧说:
“哈哈,苏牧,还是你眼睛尖。我怎么一首没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呢?”
苏牧闻言心头一喜。
嬴政这样回应,说明接下来的对话会按他预想的方向走。
于是他跟着笑起来,继续对嬴政说:
“皇上,我不就是您的眼睛嘛。您日理万机,小民当然得替您留意身边的一举一动,您说是不是?”
谁知话音刚落,嬴政便举起折扇朝他头上敲来。
苏牧心知嬴政并非真心要打,所以连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苏牧啊苏牧,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一个堂堂王爷,在朕面前一会儿自称‘小民’,一会儿又称‘我’,成何体统?”
嬴政见苏牧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自己一折扇,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不忍。
可身为 ** ,又怎会向臣子低头认错?
于是他随意寻了个由头,将话头转开。
往日苏牧在嬴政面前如何自称,嬴政从未计较过,偏偏今日,他刻意寻了个借口,只为掩饰方才动手的尴尬。
而苏牧呢?
若论对嬴政的了解,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嬴政自己,也未必及得上他。
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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