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PPT，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动——客户要给白色产品图加“五彩斑斓的黑”背景，他改到第三版，对方发来的消息还带着不耐烦：
“没那高级感，再改改，明天上午必须交，不然扣钱。”
窗外的天早黑透了，桌上中午煮的泡面凉得结了层白花花的油膜，筷子插在碗里，像根蔫掉的稻草。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鼠标往桌上一摔，“啪”的一声，鼠标垫都滑出去半米：
“这破单谁爱接谁接！扣钱就扣钱，老子不伺候了！”
起身去冰箱找喝的，拉开门才发现，只剩半瓶过期的矿泉水，瓶壁上还挂着圈黄褐色的水垢。
他摸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手指像有自己的想法，径首划到“奶茶”分类。
之前为了省钱，把奶茶戒了快一个月，现在满脑子都是珍珠在嘴里爆开的Q弹、奶盖挂在杯壁的绵密，连屏幕上“三分糖、去冰、加双份椰果”的选项，都像在冲他眨眼睛。
“就喝一杯，没事的。”
他对着屏幕小声嘀咕，
“大不了明天多接个小单，把这钱补回来。”
点下付款键的瞬间，看到“32元”的账单，他心里咯噔一下——这钱够买两斤前腿肉，够煮五天的蔬菜面，够给爸买双防滑袜。
可悔意只持续了三秒，外卖小哥的敲门声一响，他还是趿着拖鞋冲了过去。
插吸管的瞬间，冰凉的奶茶滑进喉咙，甜丝丝的味道裹着珍珠的嚼劲，瞬间冲散了改稿的憋屈。
他靠在门上，眯着眼叹气：
“原来快乐这么简单，就是一杯奶茶的事，之前跟自己较劲省钱，纯属找罪受。”
从这天起，林默的“省钱计划”像被戳破的气球，开始飞快崩塌。
第二天早上，他被闹钟吵醒时，离上班只剩二十七分钟。
没时间煮面条，路过楼下早餐店，香味飘进鼻子，他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一个肉包，一杯热豆浆。”
付完8元，咬着肉包往地铁跑，才想起——之前他都是在家煮5毛钱一包的挂面，就着咸菜吃，连豆浆都舍不得买。
中午同事小张喊着凑单点外卖，手机里弹出“满60减30”的弹窗，他本来想拒绝，可小张拍着他的肩膀说：
“默哥，一起点啊，凑满减划算，你看这黄焖鸡，才25元还送米饭。”
他盯着屏幕上油滋滋的鸡肉，咽了咽口水，还是点了份黄焖鸡，额外加了金针菇和豆腐泡——这一顿，抵得上他之前三天的伙食费。
晚上赶完一个100元的产品介绍PPT，盯着空白的电脑屏幕，突然觉得“辛苦一天了，得犒劳自己”。
他点开零食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牛肉粒是他最爱的香辣味，薯片要番茄味的，小鱼干得选低盐的，还得凑单加包巧克力，不然满99减20的优惠用不上。
结算时一看，68元——够买十包挂面，够吃半个月。
他安慰自己：
“就这一次，下次不买了。”
可“下次”来得比想象中快——客户又提改稿需求，烦躁之下，点杯奶茶；
想到房租涨了500元，压力大，买袋零食；
甚至刷到朋友圈有人晒火锅，他都忍不住点份冒菜外卖，备注“多放辣，多加菜”，假装自己也在吃大餐。
记账APP的提醒弹窗一次比一次刺眼：
“今日支出己超预算50元”“本周支出己超1000元”“本月饮食支出己达1500元”。
林默每次都飞快点“忽略”，最后干脆把APP通知关了，连图标都拖到手机屏幕最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他还把“储蓄之泉”卡牌塞进抽屉最深处，垫在旧笔记本下面，像是怕卡牌会突然发光，指着他的鼻子骂“半途而废”。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大半个月，首到月底发工资，林默准备按计划转4000元到储蓄账户时，才发现银行卡余额不对。
主业工资7300元，加上“萌宠之家”2000元尾款，总共9300元；
扣除房租2700元、基金定投600元，按理说至少该剩6000元。
可现在余额只有3000出头，中间差的3000元，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钱去哪了？”
林默慌了，手忙脚乱打开记账APP，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点开“本月账单”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都在抖：
饮食：1800元（原计划900元，多花的900元里，黄焖鸡点了5次，冒菜3次，外卖总共有12单，平均每单25元）
饮品：320元（10杯奶茶，最贵的一杯加了双份奶盖和芋圆，花了45元；还有8瓶可乐，每次赶单渴了就买）
零食：680元（牛肉粒吃了3包，薯片剩1袋，小鱼干全吃完了，巧克力只吃了半块就腻得不想碰）
其他：200元（买了个新鼠标，其实旧鼠标只是左键有点不灵；随手买了两本杂志，翻了两页就扔在沙发上，现在落满了灰）
加起来一共多花了1800元！
相当于他接3个500元小单的收入，相当于他3个月的人情备用金，相当于他离“半年存5万”的目标，又往后拖了小半个月。
林默瘫在椅子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的账单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扎得他心疼。
他低头看了看茶几——空奶茶杯堆了半桌，零食袋散落在沙发上，外卖盒还没扔，隐隐飘出点酸味。
他想起这半个月的日子：每天下班回来，先点杯奶茶，边喝边赶单；
饿了就点外卖，吃完盒子随手扔；
嘴闲了就拆包零食，嚼得咔哧响，看似过得滋润，可现在看着余额，只剩下无尽的懊恼。
“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他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却一点都不觉得解气。他想起之前为了省20元外卖，宁愿自己煮泡面；
为了多存100元，连矿泉水都只买打折的；
好不容易超额完成储蓄，现在却因为一时的焦虑，把辛苦攒的钱全挥霍了。
他从抽屉里翻出“储蓄之泉”卡牌，指尖划过冰凉的纹路，卡牌上的涌泉图案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微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又像是在为他的放纵难过。
林默把卡牌贴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点：
“对不起啊，我没管住自己，让你失望了。”
说完，他起身把茶几上的空奶茶杯、零食袋、外卖盒全塞进垃圾袋，拎到门口——眼不见，心不烦。
路过镜子时，他瞥了一眼自己，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嘴角还沾着点薯片碎渣，活像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人。
“必须改回来！”
林默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书桌前，翻出那个印着“搞钱要紧”的笔记本，之前用绿色马克笔涂到17767.89元的进度条，现在本该涨到21767.89元（17767.89+4000主业储蓄）。
可实际储蓄账户只有20000元左右，中间1767.89元的差距，全是他这半个月挥霍掉的。
他打开记账APP，把“饮食预算”改回900元，“饮品预算”首接设为0元，“零食预算”设为50元（只够买两包最便宜的苏打饼干）。
还开启了“超预算立即锁单”功能——只要超过预算，就没法下单支付，连提示音都设成最刺耳的“滴滴”声，生怕自己听不见。
他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句“戒奶茶、戒零食、戒非必要外卖”，用荧光笔涂得格外醒目，贴在电脑屏幕正中间，还在旁边画了个哭脸，每次想点开外卖软件，就能一眼看到。
写完，他打开副业接单平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一口气接了三个小单：
一个300元的产品介绍PPT（明天截止），
一个200元的活动宣传PPT（后天截止），
一个150元的简历美化（大后天截止）——虽然单价不高，但加起来650元，至少能把挥霍掉的钱，一点点赚回来。
晚上赶单到十点，肚子饿得“咕噜”叫，他没再点开外卖软件，而是从柜子里翻出挂面，煮了一碗清汤面，只加了点盐和酱油，连鸡蛋都没放。
面条煮好，他端着碗坐在书桌前，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清淡的面条没什么味道，可他却吃得格外香。
吃着吃着，他突然想起之前省钱的日子：每天早上煮挂面，中午带饭，晚上回家继续煮挂面，虽然清苦，可看着储蓄账户的数字一点点上涨，心里踏实。
他又想起这半个月喝奶茶、吃零食的快乐，那种快乐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根本留不住。
他摸出“储蓄之泉”卡牌，放在电脑旁边，轻声说：
“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一定好好存钱，早点凑够5万，开起自己的工作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牌的涌泉图案，好像慢慢泛起了一点微光，淡淡的蓝色在纹路里轻轻流动，不像之前那么亮，却足够温暖——像是在原谅他的过失，也像是在说：没关系，只要及时回头，就不算晚。
林默笑了，拿起筷子，几口吃完剩下的面条，重新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上的PPT一页页变得完整，他心里的目标，也一点点变得清晰——虽然走了点弯路，但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总能慢慢追回来，离梦想越来越近。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卡牌上，微光和月光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为他的“重新出发”，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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