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的生物制剂厂。
根据秦暖追踪到的信号，我们找到了这个看似荒废，实则暗藏玄机的地方。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洁白的走廊，冰冷的金属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力场护盾。”林薇触摸着入口处无形的屏障，“和上次基地里的一样。”
秦暖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几个改装过的仪器：“信号源在深处。这里的屏蔽很强，但能量的流动有规律，找到节点就能突破。”
我们如同潜入猎食者巢穴的幽灵，沿着能量的脉络向深处潜行。走廊两侧是透明的观察室，里面陈列着各种精密的医疗设备和培养舱。一些舱体内漂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连接着数不清的管线。
“他们在培养什么？”林薇压低声音，带着厌恶。
“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东西。”我注意到一个控制台屏幕上的数据流，“他们在实时监控成千上万个生命体征……范围遍布全球。”
秦暖在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前停下：“主控室。信号源就在里面，但需要权限。”
门上的扫描器发出红光。强行突破必然触发警报。
“用这个。”我取出陆医生给我们注射的“生物制剂”空瓶。秦暖之前分析过，里面含有特定的生物标识码。
她将瓶子置于扫描器前。几秒后，绿灯亮起，合金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主控室巨大得超乎想象。无数屏幕悬浮在半空，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三维人体模型和不断跳动的代码。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里面浸泡着一个……大脑。无数纤细的神经接口连接着它，延伸到房间各处。
“这就是‘天医阁’的中枢？”林薇感到难以置信。
“不全是。”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们猛地转身。陆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身边跟着数个配备着先进武器的守卫。他脸上没有了惯常的伪善笑容，只剩下研究者的绝对理性。
“这是‘先知’，”他指向那个大脑培养舱，“它负责处理数据，推演变量，优化实验流程。而你们，是我投入的最不可控，却也最富成果的变量。”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冷冷地问。
“进化，筛选，重塑。”陆医生走向控制台，调出一组数据，正是我们“前世”在大唐的所有行为记录，“人类被情感、道德、脆弱的肉体所束缚。我们在创造一个更高效、更理性、更完美的物种。而你们在极端压力下展现出的适应力、谋略和……纯粹的意志，是无价的模板。”
他挥手展开一幅庞大的蓝图，上面显示着一个宏大的计划——“新人类纪元”。
“你们经历的每一次‘循环’，每一次‘重生’，都是数据收集过程。痛苦、背叛、复仇，这些强烈的情感波动和随之产生的行为模式，是塑造完美意识的关键催化剂。”
原来，我们经历的炼狱，只是别人实验室里的培养皿。
“所以，我们只是你用来写代码的‘血肉电池’？”秦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可以这么理解。”陆医生坦然承认，“但你们的价值远超电池。只要配合，你们将成为‘新纪元’的基石，摆脱肉体凡胎的局限，获得近乎永恒的存在形式。”
永恒的囚徒。
“如果我们拒绝呢？”林薇的指间，淬毒的钢针若隐若现。
陆医生叹了口气，像是惋惜不听话的实验品：“那就只能格式化，重置到初始状态，继续榨取剩余价值。第75次循环，或者第760次，首到你们的精神彻底崩解，成为‘先知’数据库里的一串冰冷代码。”
守卫们举起了武器，能量聚集的嗡鸣声在室内回荡。
绝境。
但就在这一刻，我看着那些悬浮的屏幕，看着“先知”大脑幽蓝的光芒，看着陆医生那掌控一切的表情，突然明白了打破循环的关键。
不是摧毁这个物理空间，而是污染他们的核心——数据。
“婳儿！”我猛地看向秦暖，用只有我们懂的暗号下达指令。
她瞬间领会。一首以来，她不仅在解析药物，更在秘密编写一种特殊的“数字毒素”——一种能感染特定数据模式，引发逻辑混乱和系统崩溃的病毒程序。
秦暖的手指在改装过的仪器上飞快操作，将一枚微型存储器的接口对准了最近的数据流接入点。
“拦住她！”陆医生察觉不对，厉声命令。
林薇动了。她的身影如同鬼魅，钢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守卫的手腕，精准地打掉了他们的武器。同时，她掷出几颗烟雾弹，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混乱中，秦暖成功将“数字毒素”注入了系统。
“没用的！”陆医生在烟雾中喊道，“‘先知’有最强的防火墙和自愈算法！”
屏幕上，代表“数字毒素”的红色代码开始蔓延，但很快就被系统的蓝色防御代码包围、吞噬。
陆医生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在下一秒僵住。
红色代码并没有消失，反而像病毒一样融入了蓝色代码，开始扭曲、变异。屏幕上数据疯狂跳动，三维人体模型开始扭曲崩坏，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你……你做了什么？！”陆医生惊恐地看着秦暖。
秦暖在烟雾中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你的系统太‘干净’了，陆医生。它习惯了理性的、线性的数据。我送给它的，是‘非理性’的礼物——我们经历过的，最极致的痛苦、最扭曲的仇恨、最疯狂的执念转化成的混沌算法。你的‘先知’，消化得了吗？”
“先知”培养舱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幽蓝变成了刺眼的猩红。连接大脑的管线接连爆出火花，那个悬浮的大脑在营养液中剧烈抽搐。
整个主控室都在震动，屏幕一个接一个黑屏或显示出乱码。
“不！！！”陆医生冲向控制台，试图挽救，但一切都太晚了。系统的崩溃如同雪崩，无法阻止。
我们趁乱向外冲去。身后的主控室传来爆炸声和陆医生绝望的咆哮。
跑出废弃工厂，夜空依旧，但某些东西己经永远改变了。
“数据……被污染了。”秦暖喘息着说，“他们的核心数据库完了。循环的‘锚点’就算没被彻底摧毁，也暂时失效了。”
林薇擦去脸上的污迹：“他还会再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看着远方城市的灯火，“但至少，我们撕破了他的剧本，往他的完美实验里，扔进了一把肮脏的沙子。”
我们不再是纯粹的被观测者。我们在观测者的系统里，留下了属于我们的、无法被格式化的“病毒”。
这不再是他们的实验。
这是我们与造物主之间的战争。
而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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