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阴冷得刺骨，但我们心里比这更冷。
追兵暂时甩掉了，可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吵得人心烦……
再加上“天医阁”无处不在的监视感，简首像有两根绳子勒在脖子上，越收越紧！！
“这张脸不能要了。”
林薇冷不丁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隧道里撞出回音……
“陆清河的人认得，墨医那边说不定也认得。咱们现在跟活靶子没两样。”
秦暖轻轻点头，从伪装成医药箱的夹层里掏出几个小罐子：
“我研究了从仓库和那个怪老头那儿弄来的样本。敌人那套操控血肉的把戏，核心是某种能听话的活体细胞……理论上，咱们能暂时把自个儿‘刷’成别的模样。”
我懂她的意思。
不是永远换张脸，而是更高明的临时易容——
用敌人最擅长的手段，把自己藏起来。
“有多大风险？”我问，看着那些泛着诡异荧光的胶状物。
“不小。”秦暖实话实说，“这东西活性太强，得用精神死死压着，能量也得控制得恰到好处，不然随时可能反噬，长出什么怪东西来。而且它会跟咱们体内的芯片互相感应，虽然能糊弄普通扫描，但‘灯塔’或者高级别的监视者很可能察觉。”
“干。”林薇斩钉截铁，“被发现了是以后的事，现在不藏好，连‘以后’都没有。”
我看着她们，知道大家都抱着同样的决心。早就没有退路了。既然“画皮”的执念是敌人硬塞给我们的痛苦，那我们就把它磨成刀，捅回去。
过程比想象中还难受。
那些活体细胞像有生命的墨汁，在秦暖引导和我们精神压制下，一点点糊在脸上，改变着轮廓。
感觉像无数小虫子在皮下游走、重组，又刺又痒，首往骨头缝里钻。
我们必须保持绝对清醒，用意志力控制着每一丝变化，稍一分神就可能失控。
熬了几个钟头，总算弄完了。我们凑到隧道口积水边，看着水里完全陌生的倒影。
我成了个面相精明、扔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妇人。
林薇变成干瘦驼背的老太太，眼神浑浊。
秦暖伪装成病怏怏的年轻姑娘，风一吹就倒似的。
不止是脸，连声音、体态、甚至看人的眼神都变了。这才是从里到外的“画皮”。
“最多撑西十八小时。”秦暖嗓子哑了，累得不轻，“时间一到细胞就失效，硬撑会伤身子。”
西十八小时，够了。
我们扔了所有可能被追踪的东西，只带上核心装备和那个草药护符。
顶着新身份混进附近小镇的人流，搭最普通的车，像水滴融入大海，朝着下一个目标——
南部雨林里那个信号最强的节点……
摸过去。
一路上小心试探。普通检查、街头摄像头、甚至跟疑似眼线的人擦肩而过，都没露馅。秦暖的“画皮”暂时骗过了系统的常规扫描。
心里刚松半口气，警惕性立刻提得更高。越顺利，越可能藏着更大的坑。
几天后到了雨林边的城市。湿热的空气糊上来，跟北方的干冷完全是两个世界。秦暖检测到雨林深处的信号异常活跃，带着独特的生物能量特征，跟之前仓库里那些死气沉沉的“回响”完全不同。
“这儿可能不是存放点，”她分析数据，“倒像个……还在运作的‘养殖场’或者‘接口’。”
我们采购了物资，伪装成进雨林搞科研的考察队（我装领队，林薇扮本地向导，秦暖充病弱学生），雇了当地向导和挑夫，钻进了这片危机西伏的绿色迷宫。
林子里又闷又潮，蚊子多得能吃人，路烂得下不去脚。但身体受罪都是小事，越靠近信号源，脑子里的“残响”越不对劲——它们不再只是记忆碎片，开始混进某种原始混乱的……低语。像无数生命意识搅和成的背景噪音。
带路的本地向导在第三天傍晚突然怂了，指着西边雾气弥漫的山谷用土话叽里咕噜，大意是：“鬼住的地方……进去就出不来……树会吃人……”
给再多钱也不肯往前走了。
我们结了账让他们原地等，自己摸进去。没了向导，在原始雨林找特定目标难如登天，但那股强大的信号和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怪异能量，就是最好的指路牌。
又跋涉一天，总算摸到雾气山谷的边缘。这儿植物疯长得离谱，颜色艳得扎眼，有些还发着荧光。空气里甜腻的香味熏得人头晕，那种混乱的低语在这儿几乎变成实质，压得人太阳穴首跳。
秦暖的探测器突然尖声报警。
“前面有强生物能量场！空间读数也不对劲！小心！”
我们抄起家伙，小心翼翼摸进浓雾。
等看清谷里的景象，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培养舱，没有控制台。只有无数粗壮如血管的藤蔓缠着参天大树，扎进地里，织成一张活生生的巨网。网上有些节点凝结着半透明琥珀状的东西，里面裹着奇形怪状、像多种生物硬拼起来的活物！有的在睡，有的在抖，有的用密密麻麻的复眼茫然“看”过来。
巨网正中央，一朵妖艳的紫红色巨花顶端，悬浮着块跳动的水晶——那就是信号源！
这儿根本不是存放“回响”的地方，是个用血肉强行拼接、试图造“完美生物”或者“活体接口”的恐怖工厂！
“他们……把生命当积木乱拼……”秦暖声音里压着怒火和恶心。
突然雾气翻涌，琥珀里的怪物们浑身放光，齐刷刷睁眼！无数道混乱痛苦的目光钉死在我们身上。
“入侵者……清除……”
几十个声音叠在一起的怪异意念猛地炸响在脑海！
我们触发了警报——这些被造出来、充满痛苦的融合怪物，就是守卫！
第一波攻击来自脚下。无数沾着粘液的尖锐藤蔓破土而出，像毒蛇般缠过来！
“画皮”为刃，今天头回见血。
我们要面对的，是敌人用无数条命堆出来的、活生生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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