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匪徒的轰鸣声迅速消失在废墟深处，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的硝烟味。我们西人一狗，站在破旧的皮卡旁，惊魂未定地望着那栋半塌的二层小楼。
楼上的窗口，那个端着步枪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她没有收起枪，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俯视着我们，仿佛在审视。
是敌是友？刚才那一枪是警告匪徒，还是警告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上前一步，将唐刀归鞘，双手摊开以示无害，仰头朗声道：“多谢出手相助！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
楼上沉默了几秒，那个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路过？去东边？送死吗？”
她果然知道我们的行进方向！她在这里观察了多久？
“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我没有否认，谨慎地反问，“你呢？一个人在这里？”
“不关你事。”对方的回答很干脆，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她的态度很明确：救人，但不欢迎。这反而让我稍微安心了些，至少她不像是有主动恶意的人。
但就这样离开吗？一个拥有制式步枪、枪法精准、独自在末世生存的狙击手，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信息源。而且，她似乎对东边的情况有所了解。
“东边……有什么？”我尝试着追问，“我们收到一个求救信号，长江口有一艘叫‘信风号’的科研船……”
当我说出“信风号”三个字时，楼上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虽然隔着距离看不清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变了。
“你们……也是为了那艘船？”她的语气里透出惊讶，甚至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戏！她果然知道！
“你知道‘信风号’？它还在吗？情况怎么样？”小张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楼上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权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船还在，但情况很糟。那不是普通的怪物袭击……”
她的话戛然而止，警惕地侧耳倾听了一下远方，然后急促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黑后，镇子西头的旧仓库见。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说完，她不等我们回应，迅速缩回窗口，身影消失在楼内的阴影中。
她走了。留下一个模糊的警告和一个神秘的邀约。
“旧仓库……去吗？”赵大哥看向我，眉头紧锁。这明显有风险。
“去。”我几乎没有犹豫。她对“信风号”的了解是我们目前最急需的情报，而且她刚才救了我们，至少暂时没有表现出敌意。这个险值得冒。
我们清理了路障，将皮卡开到隐蔽处藏好。然后，在夕阳西下前，我们找到了镇子西头那个破败的旧仓库。仓库很大，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农机和麻袋，灰尘密布。我们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易于防守的角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夜幕彻底降临，仓库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破窗漏下几缕微光。我们不敢生火，只能靠在一起，握紧武器，听着外面风吹过破洞的呜咽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我们以为对方不会来了的时候，仓库侧面的一个小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细敏捷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白天的那个女狙击手。
她依旧端着步枪，动作轻得像猫，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才向我们走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们看清了她的模样。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穿着合身的迷彩作战服（虽然有些破损），身上散发着一种混合着硝烟、汗水和坚韧的气息。
“就你们几个？”她打量着我们，目光在我腰间的唐刀上停留了一瞬。
“就我们。”我点点头，“怎么称呼？”
“凌。”她言简意赅，“你们呢？为什么找‘信风号’？”
我简单介绍了我们（用了化名），并说明了收到求救信号、希望寻找出路前往江北的意图，略去了洞天的部分。
凌听完，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信风号’是我父亲所在的科考船。”
我们都是一惊。
“病毒……或者说异变爆发时，他们正在长江口进行一项海洋环境研究。”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最后传来的消息，就是你们听到的求救信号。他们说……遭遇了从未见过的、来自深海的巨型生物攻击，船体受损，无法返航。”
深海巨型生物？这比陆地上的怪物听起来更加骇人听闻！
“那你……”阿明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时在陆军侦察连服役。”凌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灾难发生后，部队被打散了。我活了下来，一路向东，想去找我父亲……但越靠近海边，情况越诡异。怪物……不一样了，更可怕。我被迫困在这个镇子附近，己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独自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生存！我们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你说的‘情况很糟’，是指什么？”我抓住关键。
凌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信风号’的求救信号……后来断断续续又出现过几次，但内容……变了。不再是求救，而是……警告。”
“警告？”
“是的。警告所有靠近长江口的船只和幸存者……远离！说那里……己经被‘它们’占据了。信号最后……夹杂着一种……非人的嘶吼和……咀嚼声……”凌的声音有些发抖。
仓库内一片死寂。我们都被这恐怖的描述震慑住了。
求救信号变成了死亡警告？来自深海的未知恐怖？
“信风号”不再是希望之地，反而可能是一个更加可怕的死亡陷阱？
我们的心，沉向了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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