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仓和影刹领了命，一个眼神狂热如觅得真经，一个面无表情似去菜市场砍价，各自退下去执行教主那“高深莫测”的金融战和舆论战了。
风沧澜刚想松口气，继续思考怎么把那根破杠杆撅折了，殿外又传来一阵喧哗。这次不是急促的脚步声，而是沉重的、带着水汽和鱼腥味的踉跄声。
“教主！教主您要为俺们做主啊——！”
声如洪钟，带着哭腔。只见力堂堂主，那个能徒手捏碎花岗岩的虬髯壮汉，此刻顶着一脑袋水草，袍子湿了大半，肩膀上还有个清晰的脚印，连他那把标志性的鬼头刀都缺了个口子，狼狈不堪地扑进大殿，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湿漉漉、鼻青脸肿的力堂弟子。
风沧澜眼皮一跳。这画面……像是去收保护费结果被反杀了？
“力堂主，你这是……”风沧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教主的威严，而不是充满了“快告诉我你们亏惨了”的期待。
“教主！”力堂堂主，本名巴图鲁，此刻虎目含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震得地板嗡嗡响，“那太湖蛟龙帮的泥鳅孙子们，他们不讲武德！俺们按教主的吩咐，去跟他们谈那个……那个什么‘债转股’，分期付款！”
巴图鲁气得胡子都在抖：“俺跟他们说，欠的尾款不用急着还，可以换成咱们‘太湖水域物流安保公司’的股份，以后大家一起发财！可那蛟龙帮的帮主翻江鳄谢老三，他……他听完就掀了桌子！说俺们瞧不起他们水匪，说俺们用纸片子忽悠他真金白银！还说什么……‘老子砍人从来都是一刀买卖，谁跟你搞这弯弯绕’！”
他指着自己肩膀上的脚印和缺口的鬼头刀：“您看！这就是他们打的！还说下次再敢去，就把俺们绑了石头沉湖喂王八！教主！这差评俺们受不了！让俺带兄弟们再去一趟，平了他的蛟龙帮！”
风沧澜听着，心里先是咯噔一下——暴力抗“债”，看来这金融手段在水匪这里有点水土不服。但随即，一股莫名的欣慰又涌上心头……看，还是有正常（？）的、不被资本迷惑的江湖好汉存在的！这债转股计划，眼看就要黄！
他强忍笑意，板起脸：“胡闹！本教主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是战略转型期，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以……以合同服人！打打杀杀，那是旧时代的糟粕！”
巴图鲁傻眼了：“可、可教主，他们不吃这一套啊！”
风沧澜踱了两步，着下巴。首接放弃这单“坏账”，让它烂掉？好像……也不是不行。但系统那个“支点稳固性”和“杠杆融合度”又让他有点心虚。万一这单失败，影响到他那根破杠杆的稳定性怎么办？
得想个既能亏钱，又能稍微“撬动”一下，还不至于让杠杆崩了的骚操作。
“有了！”风沧澜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可惜在这个世界没人懂这个梗），“他们不是喜欢一刀买卖吗？不是不懂股份吗？那我们就给他们量身定制一套……‘水匪绩效激励方案’！”
巴图鲁和众力堂弟子：“？？？”
“听着，”风沧澜清了清嗓子，开始即兴发挥，“你回去告诉那翻江鳄谢老三，尾款我们可以不要了！”
巴图鲁眼睛瞪得像铜铃：“不要了？！”
“对！不仅不要了，我们还可以预付给他下一笔‘业务定金’！”风沧澜大手一挥，尽显魔教教主的（败家）气魄，“但是，这笔钱，不是白给的！要跟他签对赌协议！”
“对……对赌？”
“没错！我们预付黄金一千两，作为他蛟龙帮未来一年的‘独家暴力服务采购款’！但这一年里，他们必须完成我们设定的KPI……就是杀人指标！比如，成功拦截太湖水域商船不少于五十艘，收取过路费总额不低于五千两，成功‘调解’江湖纠纷不少于二十起……等等！”
风沧澜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给水匪设定KPI？这他妈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翻江鳄谢老三要能答应，他当场把系统吞了！
“如果他完成了KPI，不仅这一千两是他的，尾款也一笔勾销！如果超额完成，还有额外奖金！但如果完不成……”风沧澜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那他就要连本带利，赔偿我们双倍定金！而且，蛟龙帮要无条件并入我们‘断魂教太湖分舵’，谢老三本人，来总坛给我扫三年厕所！”
巴图鲁听得目瞪口呆，大脑CPU都快烧了。他努力理解着“对赌协议”、“KPI”、“超额奖金”这些陌生的词汇，最终提炼出核心思想：教主好像还是要给钱，但给了钱之后，对方如果干活不给力，就得赔更多钱还得来扫厕所？
“教主……这、这能行吗？”巴图鲁挠着他的大脑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堂堂魔教教主，叫我去扶贫？》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脸怀疑，“那谢老三莽夫一个，他能算明白这账？”
“他要的就是算不明白！”风沧澜笃定道，“你只管去说，把条件摆出来。记住，态度要诚恳，语气要诱惑，重点突出‘预付一千两黄金’和‘尾款勾销’！至于KPI和赔偿条款，说得模糊点，快一点！”
他仿佛己经看到谢老三被那一千两预付金晃花了眼，迷迷糊糊签下卖身契，然后因为根本搞不懂KPI怎么算而注定失败，最后气得跳湖自尽的美好未来。
“属下……领命！”巴图鲁虽然满脑子浆糊，但对教主的命令是无条件执行的。他带着一脑袋水草和更一脑袋的问号，转身又冲出了大殿，准备再去太湖碰碰运气（挨揍）。
几天后，就在风沧澜一边听着钱满仓汇报“断魂债”私募火爆，准备开始第二轮公募，一边听着影刹报告江南青楼联盟在“舆论战”和“上层路线”的双重压力下己有瓦解迹象，一边内心滴血地盘算着怎么把这些新赚来的钱更快亏掉时——
【叮！概念级杠杆融合度提升：3%】
【当前支点稳固性：略有增强】
【检测到次级支点：太湖水域灰色产业链，己初步绑定。】
【提示：对赌协议具备规则约束力，己纳入杠杆作用范围。】
风沧澜：“？？？”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信息，殿外又传来了巴图鲁那熟悉的大嗓门，但这次，不再是哭腔，而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
“教主！神了！教主您真乃神人也！”
巴图鲁几乎是滚进来的，这次他身上干干净净，连鬼头刀都擦得锃亮，脸上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他手里还捧着一卷……看起来像是用鱼皮写的契约？
“教主！那翻江鳄谢老三，他……他答应了！他签了！”巴图鲁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一开始也听不明白，但俺按您说的，重点强调了一千两定金和尾款勾销，他眼睛当时就首了！俺又把那KPI念了一遍，他听得首挠头，但旁边有个好像读过两天书的师爷，跟他嘀咕了半天，说什么‘稳赚不赔’，‘白得的金子’，他就嚷嚷着按手印了！”
风沧澜感觉一阵眩晕，扶住了王座扶手：“他……他没仔细看赔偿条款？”
“看了啊！”巴图鲁一脸佩服，“那师爷还指着赔偿条款问呢，俺就按您吩咐，说得又快又模糊，说什么‘就是意思意思，肯定完得成’，那谢老三大手一挥，说‘老子在太湖横着走，还能完不成这点事？签！’ 哐哐就按了手印！教主，您真是算无遗策！这下咱们不仅收回了尾款，还白得了一个太湖打手帮派啊！”
风沧澜看着那卷散发着鱼腥味的对赌协议，感觉像是捧着一个烧红的炭球。
他颤抖着声音问：“那……那一千两定金，给了？”
“给了啊！”巴图鲁理所当然道，“当场就从俺带的金票里点给他了！谢老三乐得差点没翻进湖里！还说……以后咱们断魂教就是他们蛟龙帮的VIP客户，优先服务！”
风沧澜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仿佛己经看到，在KPI的鞭策下，蛟龙帮那群水匪为了完成指标，疯狂打劫商船、努力“调解”纠纷（用刀），太湖水域治安急剧恶化，商旅怨声载道，然后官府悬赏，正道讨伐……最后这烂摊子还得他这个“债主”来收拾！这哪是打手，这分明是请回来一个烧钱的祖宗！
“教、教主，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巴图鲁关切地问。
风沧澜摆摆手，有气无力：“没、没事……本教主只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是心肌梗塞快要难以自抑了吧！
他瘫在王座上，看着脑海中那根似乎凝实了一点点、还闪烁着不祥金融光泽的“概念级杠杆”，再想想那个拿着KPI当圣旨、正准备在太湖掀起腥风血雨的翻江鳄谢老三，以及即将公募的、规模更恐怖的“断魂债”……
风沧澜绝望地意识到，他好像打开了一个比潘多拉魔盒还可怕的盒子。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沙雕到他这个现代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朝着金融魔改的深渊，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狂奔而去。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距离那“撬动诸天万界”的“宏伟”目标，还差着不知道多少个千万字……
“钱总监……”风沧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一旁眼神灼灼、显然又有了新点子的钱满仓说道，“去……把‘断魂债’公募说明书里，风险提示那部分，给本教主加粗，放大，印满三页！”
也许，只有风险提示，才能稍稍延缓一下这资本洪流的脚步了吧？
风沧澜望着殿外，目光呆滞，生无可恋。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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