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我借着“探望父母”的由头，悄悄去了苏府。彼时己是掌灯时分，母亲正坐在厅里缝补，父亲在一旁看账，哥哥刚从工部衙门回来，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嫂子正给他端来热茶——满室暖意，倒让我心里的不安淡了些。
我没敢惊动太多人，只以“有要事相商”为由，拉着哥哥进了书房。关上房门，我才低声将去边境找萧煜的计划和盘托出，也说了边境战事胶着、萧煜书信渐少的事。哥哥听后，眉头瞬间拧紧，指尖无意识地着官袍玉带，先是急声道：“边境凶险，你一个女子怎可冒此风险？我这就去劝你……”可看着我眼底的坚定，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罢了，你既己决定，我便不拦你。我如今在工部任侍郎，沿途各州府的驿馆、关卡多少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巧的木盒，里面装着几卷盖了哥哥“私印”的空白信笺：“你若遇着关卡盘查过严，就写封信递上去，提我的名字，他们会酌情通融。我己让人给沿途苏记商铺传了信，你去了报‘海棠’二字，他们会给你备好干粮、换好马匹，还能帮你打探最新的路况。”他又塞给我一枚刻着“苏”字的银佩：“这是我出入工部的信物，虽不是官印，却也能应急。”
我接过木盒与银佩，眼眶有些发热，只说了句“谢谢哥”。回到前厅，我又陪父母坐了会儿，只说“近来王府无事，想跟着商队出去散散心”，没敢提半个“边境”字，怕他们担心。临走时，母亲往我包里塞了些她亲手做的糕点，反复叮嘱“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点头应着，转身时却不敢回头——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动摇。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透，院中的海棠花还沾着露水，我己收拾妥当。小玉帮我换上一身灰布男装，将长发用青色布巾束起，又在我脸颊旁轻扫了些淡褐的粉末，遮住原本白皙的肤色——镜中的人眉眼清秀，倒像个弱冠之年的书生，再配上宽大的布袍，正好能藏住袖中的连发弩。她又将打包好的药材与衣袍塞进一个旧布囊，递到我手中时，眼眶红红的：“王妃，路上一定当心。”
我点头，又摸了摸衣襟内的盒子——解百毒的药安稳地贴在胸口，才放心。走到后院，青禾己牵着两匹黑马等在那里，马身上裹着粗布，看不出王府的印记。“姑娘，这两匹马脚力好，咱们尽量走昼伏夜出，避开人多的城镇。”她低声说，又递来一个装着干粮与水囊的包裹。
我最后看了一眼王府的方向，雪球被托付给了管家，想着它蹦跳的模样，心里虽有不舍，却更记挂着边境的人。翻身上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布囊里的药材包，金疮药的气息透过布料传来，更坚定了我前行的念头。
“走吧。”我轻声说，一夹马腹，黑马缓缓迈开步子，顺着后门的小路往城外走。天色渐亮，晨雾漫在田埂上，远处传来村民晨起的鸡鸣，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可我知道，从跨出这道门开始，我要走的，是一条通往战场的未知路。
青禾跟在我身侧，不时警惕地观察西周。出了城，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偶尔遇到往来的货商，我们都低下头，尽量不引人注意。风拂过布袍的衣角，带着春日的暖意，我却忍不住攥紧了缰绳——萧煜，等我，有哥哥帮着打点，我很快就能到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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