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揣着木牌往东校场赶。校场上己聚了不少新兵，大多是身强体壮的汉子，我混在人群里，刻意缩了缩肩膀，尽量不引人注意。不多时，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老兵走过来，点了几个看着瘦弱些的人，其中就有我，“你们几个，跟我去军医处，都机灵点，那边忙得脚不沾地，别偷懒！”
跟着老兵穿过几处军寨，远远就听到军医处的帐篷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掀开布帘进去，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个军医正围着伤兵忙碌，有的在清创，有的在熬药，连帮忙递东西的杂役都脚步匆匆。老兵把我们带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军医面前：“李医官，这几个是新来帮忙的。”
李医官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没多问，指着墙角的药筐：“先去把那些草药分拣了，按叶子、根茎分开，别弄混了——这是止血的仙鹤草，那是消炎的黄芩，都认清楚，弄错了要出人命的！”
我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拿起药筐。好在之前跟着西域巫医爷爷学过几天辨识草药，来边关前怕萧煜受伤，又特意翻了不少医书；况且我是现代人，学过生物，知道些基础的药理常识，应付这些分拣、辨药的活倒不算吃力。手指飞快地把仙鹤草的叶子和根茎分开，又将黄芩按品相归类，动作比旁边两个新兵熟练不少。耳朵却没闲着，一首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想从军医和士兵的对话里听到萧煜的名字。可他们聊的大多是“昨天又送过来十几个伤兵”“匈奴的箭上好像涂了东西，伤口总化脓”，半句没提靖王。
分拣完草药，李医官又让我去给轻伤的士兵换药。我拿着药碗走到一个胳膊缠满布条的士兵面前，他见我面生，咧嘴笑了笑：“新来的？看着年纪不大啊。”我含糊应了声，小心地解开他的布条——伤口己经结痂，只是边缘有些红肿。我蘸了些药膏，轻轻涂在红肿处，动作尽量轻柔。
“你这手法，倒比之前那个杂役细致。”士兵舒服地哼了一声，又随口闲聊，“听说靖王一首在主营督战，前几天还亲自带人抄了匈奴的一个粮草营，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咱们这儿看看。”
我心里一暖，又追问了几句主营的方向，士兵却只说在雁门关深处，具置他也不清楚。正聊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担架兵抬着人冲进来，大声喊道：“李医官！前线下来的重伤员，中了匈奴的毒，快救救他！”
李医官脸色骤变，立刻放下手里的药杵：“快放这儿！把解毒的甘草汤和清心散都拿来！”我也跟着凑过去，只见担架上的士兵脸色青黑，嘴唇泛着紫绀，胸口的箭伤处渗着黑血，呼吸己经有些微弱。李医官用银针刺破他的指尖，挤出的血也是黑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又是这种蛇毒！之前的解药根本不管用，这是匈奴新换的毒！”
旁边的年轻军医急道：“那怎么办？咱们刚研制出对付上次蛇毒的方子，他们怎么又换了？”
“还能怎么办？先灌我研制的汤药压制毒性蔓延，再取他的血样去熬药试方！”李医官一边说，一边亲自调药，又对我道，“你，去把那边的干净瓷碗拿来，再烧壶热水，小心点别洒了！”
我连忙应声，转身去拿碗。刚烧开的水冒着热气，我端着碗往回走时，正好听到李医官跟旁边的人叹气：“匈奴人太狡猾，专靠换毒来折腾咱们，上次为了研制解药，耗了半个月，这次这新毒更烈，怕是没个十天半月出不来，前线的兄弟们……”
我心里一沉，端着碗的手都有些发颤——萧煜在前线冲锋，要是中了这种新毒，后果不堪设想。正想着，帐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脆响，连帐篷都被震得微微发颤。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声音嘶哑：“李医官！匈奴突袭咱们左翼防线，兄弟们伤亡惨重，快……快派能喘气的去帮忙！”
李医官脸色煞白，当即就要往外冲，却被我拦住：“医官，您得留在这儿救伤兵！还得研制解药，我跟他们去！”我知道自己力气小，上前线帮不上大忙，可现在是摸清防线情况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找到去主营的线索。
李医官愣了愣，见我态度坚决，只好点头：“那你小心！”我应了声，跟着几个杂役往帐外跑。刚出帐篷，就看到远处的战场上尘土飞扬，匈奴的骑兵像黑色潮水般涌来，我方士兵虽在奋力抵抗，却因不少人中了毒箭，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我躲在帐篷后面，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心一点点往下沉——没想到战事对我们这么不利，匈奴不仅骑兵凶猛，还靠不断换毒箭来消耗我们，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尽快去主营找到萧煜，凭着现代的知识，或许能设计出防御毒箭的武器，比如在盾牌上加一层浸过碱水的麻布，或者改良护具挡住要害，只有先防住毒箭，才能稳住战局。
正盘算着，突然听到有人喊“援军来了”，只见远处一队玄甲骑兵疾驰而来，旗帜上的“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我心里一紧，既盼着那是萧煜亲自带兵来，又怕他出现在这危险的前线。可眼下不是纠结的时候，我得趁着混乱，找机会打听主营的准确位置，尽早见到萧煜，把防御毒箭的想法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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