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营帐内灯火通明，兽皮地毯铺满地，空气中弥漫着酒肉与奶香混合的气息。我抱着古琴跟在舞姬队伍最后，垂着眼帘，余光却忍不住往主位望去——本以为匈奴王是个满脸褶皱的粗鄙老者，可端坐其上的，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他身材极为健壮，宽肩窄腰，一身黑色皮甲衬得肌肉线条格外明显，典型的匈奴人身形；脸庞宽而棱角分明，深眼窝下的目光冷冽如冰，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首线，虽年轻，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狠。他指尖把玩着酒杯，扫过我们时，眼神里满是轻蔑。
“虽这次折损了些人手，但萧煜中了我的腐骨毒，此刻想必己经死了。”他突然开口，声音粗哑却有力，对座上的将领们笑道，“中原没了萧煜，再没人能跟我们抗衡。等在此修整半月，咱们就一鼓作气，杀进中原，抢他们的粮食和女人！”
将领们轰然应和，纷纷举起酒杯：“大王英明！”匈奴王仰头饮尽杯中酒，将杯子重重砸在案上：“为庆祝萧煜死期，为咱们日后畅通无阻，干杯！”满帐的碰杯声与狂笑交织，刺得我耳膜发疼，手指悄悄攥紧了琴弦——若不是还没找到解药，我真想立刻冲上去。
“让她们开始吧。”匈奴王挥了挥手，舞姬们立刻提着裙摆上前，随着帐外传来的鼓声扭动腰肢。我在角落的软垫上坐下，将古琴放好，指尖轻拨琴弦——起初是舒缓的西域曲调，琴音清澈，像泉水流过石涧，渐渐压过了帐内的喧闹。
我戴着浅紫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皓腕上的银镯子，随着拨弦的动作轻轻晃动；身体微微前倾，石榴红的裙摆顺着软垫铺开，金线绣的葡萄纹在灯火下泛着微光，珍珠缀饰轻轻颤动。琴音流转间，我偶尔抬眼，目光掠过匈奴王，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只专注于琴弦——指尖在弦上灵活跳跃，时而急促如马蹄踏沙，时而轻柔如微风拂草，连座上原本喧闹的将领，都渐渐安静下来，目光不自觉地往我这边落。
我能感觉到匈奴王的视线停在我身上，那目光像带着钩子，刮过我的裙摆、我的手，最后落在我的眼睛上。即便隔着薄纱，也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探究与贪婪——我的贵气藏在举止里，哪怕穿着舞姬的衣裙，坐姿、拨弦的姿态，都与常年练舞的舞姬不同，终究还是惹了注意。
一曲终了，帐内静了片刻，随即响起喝彩声。我放下琴，刚想起身，却见匈奴王对老鸨抬了抬下巴：“这些人，本王都要了。”老鸨脸色一白，连忙堆起笑：“大王，这……这姑娘们初来乍到，还需些时日适应，不如容我先回去交代几句……”
“给你银子，你照做就是。”匈奴王扔过去一袋银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老鸨接过银子，指尖发颤，却不敢再多说，悄悄给我递了个“找机会脱身，我去搬救兵”的眼神，转身匆匆离开。
将领们立刻围上来，拉着舞姬们往自己身边带，帐内又恢复了喧闹。我心里却突然定了定——方才还怕被单独带走，此刻倒觉得是个机会：若能进他的内帐，只剩我们两人，我便有机会找借口劝他喝酒，等他醉了，说不定能在帐中找到解药。
没等我细想，匈奴王己起身朝我走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灯火。“这个，送到我内帐去。”他指着我，对亲卫吩咐，眼神里的贪婪毫不掩饰，“其他的，你们分了。”
亲卫立刻上前，虽没碰我，却在两侧形成夹击之势，显然是怕我逃跑。我压下心头的紧张，故意让裙摆上的银铃轻轻响着，顺从地抱起古琴，跟着亲卫往外走。路过主营帐门口时，我飞快扫了眼西周——药材库果然在主营帐西侧，只是门口的亲卫比白天更多，看来解药多半就藏在匈奴王的内帐里。
穿过几道帘子，终于到了他的内帐。帐内铺着更柔软的羊毛地毯，案上摆着酒壶和精致的银杯，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嵌着宝石的木箱——我的心猛地一跳，那木箱看着极为贵重，说不定解药就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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