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的目光落在我紧绷的脸上，指尖着腰间的皮囊，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解药不能现在给你，得等本王与你大婚那日，再派人送去给萧煜。”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戒备，“本王要防着你变卦——你若中途跑了，萧煜就只能等着毒发。”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抬眼时眼底只剩决绝：“我可以等，但大婚当日，我要亲眼看到他亲笔写的平安信，确认他平安无事。”我往前逼近半步，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若是信上字迹不对，或是他有半点差池，甚至……他没能撑到那日，那这婚礼也没必要办了——他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阿烈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冷硬取代。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头：“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完成婚礼，本王定会让你看到他的亲笔平安信，也会确保解药送到他手上。”说完，他转身走向帐门。
帐帘落下，我瘫坐在琴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琴弦，发出杂乱的声响。心里又急又乱——大婚还有三日，萧煜的毒能不能撑到那时？可眼下除了等，别无他法，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祷他平安。
接下来的几日，阿烈每日都会来内帐，有时带着新酿的马奶酒，有时捧着刚猎来的狐裘，每次来都让我给他抚琴。我坐在琴旁，指尖机械地拨着弦，琴声里满是敷衍，他却似毫不在意，一边喝酒一边跟我说他的过往。
“本王小时候，部落里的人都欺负本王，说本王是卑贱的混血种。”他晃着酒杯，酒液溅出几滴在地毯上，“是阿姐护着本王，每天把仅有的肉干分给本王，还教本王骑马射箭。”他说起阿姐时，眼底的狠戾会淡去几分，多了些柔软，“后来王叔们争王位，阿姐主动去和亲，用自己的命换了本王的兵权——本王能坐上这个位置，是踩着血杀出来的，其中也有阿姐的血。”
我指尖一顿，琴音悄然歇了。望着他眼底未散的怅然，我轻声开口：“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他猛地抬眼看来，眼中满是诧异，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我迎着他的目光，继续道：“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人生搏一搏，哪怕路上满是荆棘。命运从来不该握在别人手里，你靠自己走到今天，没什么不对。”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意里少了几分算计，多了些真实的松弛：“别的女人听到这些，不是怕就是奉承，你倒敢说真心话，还能懂本王的心思。”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语气里的疏离又淡了几分，“你确实跟一般女人不一样，想法通透，也敢说敢做。”
阿烈送来的衣裙全是用最好的丝绸缝的，上面绣着西域的缠枝花纹，还缀着细碎的宝石；每日的吃食更是丰盛，烤羊腿、奶豆腐、葡萄干摆了满满一案。可我满心都是萧煜，哪里吃得下？每次他来，案上的食物都几乎未动。
这天，阿烈看到满桌的冷食，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你是还在担心萧煜，还是故意跟本王作对？”他上前一步，语气却没了之前的凶狠，反而带着几分无奈，“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做到，绝不食言。你若再绝食，身子垮了，就算见到萧煜的平安信，又有什么用？”
我垂下眼，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转身叫人进来：“把娜仁叫来，让她以后伺候王后。”
不多时，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匈奴女子走进来，她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奴婢娜仁，见过王后。”阿烈走后，娜仁端来一碗温热的羊奶，递到我面前：“王后，您喝点吧。草原的羊奶养人，您要是病倒了，大王会生气的。”
我没有接，她却没气馁，轻声道：“奴婢跟着大王三年了，从没见大王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给您送最好的衣裙，怕您冷着还亲自去猎狐裘，连跟您说话都没动过脾气。王妃，您要是试着跟大王相处，或许会发现他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依旧不语，只是望着帐外——帐门两侧的亲卫始终挺首站着，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处，连一只飞鸟靠近都会被盘问，这样严密的守卫，我根本没机会出去。
首到暮色渐浓，帐帘被掀开，进来的却不是娜仁，而是一个穿着亲卫服饰的人——我定睛一看，竟是阿力！他脸上沾着灰泥，眼神却亮得很，端着食盘快步走到我面前，趁放下盘子的间隙，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我手心，压低声音道：“王妃放心，属下己混进来，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您再忍忍。”说完，他立刻恢复恭谨的模样，转身退出了帐外，动作快得没引起守卫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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