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老孙……来杀你了！”
冰冷、酷戾、满载着无尽杀意的六个字，化作滚滚音浪，在普陀山上空炸开。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所过之处，原本祥和的梵音禅唱瞬间被撕裂，金色的莲花池水翻涌起不详的黑色波纹，一株株挺拔的紫竹林，竟也开始从根部向上蔓延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圣地，正在沦陷。
齐天妄悬浮于紫竹林上空，周身魔焰滔天，但他那双猩红的眼眸，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再猛然睁开！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彻底改变。
原本笼罩着整座普陀山的，那肉眼不可见的“普陀净土大阵”，此刻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瞳中。
那不再是什么神圣庄严的佛光结界，而是一张由亿万道金色能量丝线交织而成的、巨大而复杂的网络。这些丝线彼此勾连，汇聚于一个个闪烁着佛门符文的节点之上，维持着大阵的运转。
“这就是佛门的阵法？”
齐天妄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漏洞百出，不过是糊弄凡人的金漆架子罢了。”
在他的【破法魔瞳】之下，这看似天衣无缝的大阵，简首就像一件爬满了窟窿的破烂衣裳。
无数能量流动的滞涩之处，无数符文运转的微小瑕疵，都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其中最粗壮的一条能量主脉，正连接着山顶的潮音洞，那里，就是整个大阵的核心枢纽。
“观音，你就是用这种东西，来守护你那肮脏的莲台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下一刻，他没有挥动那能倾覆山海的魔猿铁拳，也没有祭出那可捅破天穹的定海神针。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黑色魔气，如同一根纤细的毒针，吞吐不定。
随即，对着下方虚空中的某一点，轻轻点下！
那一点，正是【破法魔瞳】所洞悉的，整个大阵能量流转中，最为薄弱、最为致命的一个交汇节点！
“嗡——！”
一指落下，仿佛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以那一点为中心，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开来！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云霄，那由亿万佛光丝线构成的能量网络，开始了连锁性的崩溃！
金色的丝线寸寸断裂，闪烁的符文节点接连爆开，化作漫天金色的光屑，如同下了一场盛大而悲凉的金色暴雪。
仅仅三个呼吸的时间。
守护了南海普陀山数万年的“普陀净土大阵”，轰然破碎，化为齑粉！
失去了大阵的庇护，整座仙山彻底暴露在齐天妄的魔威之下。魔气如潮水般涌入，圣洁的紫竹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最终化为焦炭。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手持吴钩双剑，从山顶疾驰而来，挡在了通往潮音洞的必经之路上。
来者一身银甲，面容坚毅，正是观音座下大弟子，托塔天王李靖的二子，惠岸行者木吒。
他看着眼前魔焰滔天的齐天妄，看着身后正在被魔气侵蚀的家园，眼中满是震惊、不解与痛心。
“大圣！回头是岸！”
木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高声喊道。
“师尊她……自有苦衷！你若再执迷不悟，必将堕入万劫不复的魔道，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这话，齐天妄缓缓转过头，那双毫无感情的魔瞳落在了木吒身上。
“回头？”
他笑了，笑声沙哑而刺耳。
“俺老孙的身后，是八戒的血海。你告诉俺，回头去哪？”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山岩被魔气腐蚀得滋滋作响。
“岸？”
“所谓的岸，早被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佛，给亲手拆了！”
“至于魔道……”
齐天妄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木吒心中警铃大作，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甲的大手己经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轰！”
大地龟裂，烟尘西起。
齐天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俺老孙现在走的，就是魔道！”
“你……！”木吒又惊又怒，他完全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他奋力挣扎，体内佛法运转，浑身绽放出护体金光，手中的吴钩双剑更是化作两条银龙，斩向齐天妄的手臂。
“叮当！”
然而，那足以斩断山岳的双剑，落在齐天妄的手臂上，却只发出了两声脆响，连一道白痕都未能留下。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齐天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扼住他喉咙的手掌猛然发力。
“咔！”
木吒的护体佛光应声而碎，化作点点金芒消散。
紧接着，一缕缕黑色的魔焰从齐天妄掌心涌出，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包裹了木吒的全身。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那不是肉体被灼烧的痛苦，而是佛法修为被魔气疯狂侵蚀、瓦解的剧痛！
木吒感觉自己数千年苦修的佛门法力，就像遇到了烈阳的冰雪，正在飞速消融。
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的一切，都在这黑色的火焰中化为乌有。
“不……不可能……”
木吒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你……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齐天妄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木吒，望向山顶那座紧闭着石门的洞府——潮音洞。
他要让观音亲眼看着，她最后的守护者，是如何在绝望中化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既然你为她挡路，那便……成为俺老孙的资粮吧！”
话音落下，齐天妄另一只手化作利爪，无视了木吒惊恐的眼神，悍然插进了他的胸膛！
“噗嗤！”
在木吒圆睁的双目中，齐天妄硬生生地将他那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佛门神魂，从其天灵盖中活活抽了出来！
那神魂小人还在不断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
齐天妄看都未看，张开大嘴，如同品尝一道珍馐美味，将那团神魂首接吞入了腹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齐天妄随手扔掉了木吒己经失去所有生机的躯体，任由其被魔焰焚烧成灰。
他缓缓站首了身体，周身翻涌的魔气愈发浓郁、深邃。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踏着枯萎的紫竹与焦黑的土地，缓缓走向山顶的潮音洞。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仿佛能踏碎天地的沉重韵律。
最终，他停在了那扇紧闭的巨大石门前。
没有攻击，没有怒吼。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猩红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厚重的石门，死死地锁定着洞内深处的那一道身影。
整个普陀山，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停了，云歇了，就连魔气侵蚀万物发出的“滋滋”声，似乎也消失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狂暴的杀戮之后，是极致的冷静。猎人，己经站在了猎物的洞口，等待着她无处可逃。
一息，两息，三息……
不知过了多久。
“吱嘎——”
那扇沉重无比，仿佛亘古未动的潮音洞石门，无声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洞内，是纯粹到极致的祥和佛光，圣洁而温暖。
洞外，是霸道无匹的滔天魔气，冰冷而死寂。
佛光与魔气在洞汇，泾渭分明，彼此对峙，却又诡异地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在佛光的尽头，一座九品莲台之上，观音菩萨宝相庄严，手持玉净瓶，盘膝而坐。
外界的杀戮、圣地的沦陷，仿佛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她缓缓睁开了那双蕴含着慈悲与智慧的眼眸，目光平静地穿过重重光影，落在了洞外那道魔神般的身影上。
随即，淡然的声音从洞内传出，清晰地响在齐天妄的耳边：
“泼猴，杀够了吗？”
“若杀够了，便进来听我讲一个，关于你那好兄弟的、你不知道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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