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音洞外，魔焰滔天，尸骨如山。
洞内，佛光祥和，檀香袅袅。
一线之隔，宛若两个世界。
齐天妄站在那洞口，身上翻涌的黑色魔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无法侵入那片圣洁半分。他那双燃烧着仇火的眸子，死死盯着洞内深处端坐于莲台之上的白色身影。
“泼猴，杀够了吗？”
那声音依旧淡然，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悯，仿佛外面的一切杀戮都与她无关。
“若杀够了，便进来听我讲一个，关于你那好兄弟的、你不知道的故事吧。”
齐天妄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
他一步，踏入了潮音洞。
周身的魔焰瞬间内敛，仿佛从未出现过。但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都会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微裂响，那是他压抑到极致的杀意与力量。
洞内温暖如春，一泓清水自紫竹根部渗出，叮咚作响，洗涤人心。
可这一切，只让齐天妄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恶心。
他走到观音面前十步，停下。手中那根沉寂的金箍棒，棒身乌光流转，与周围的佛光格格不入，却又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少废话。”
齐天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你说的故事，最好能让你多活片刻。”
观音菩萨睁开了眼。那是一双何等慈悲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苦厄，能渡尽一切沉沦的魂灵。她看着齐天妄，微微摇头，脸上竟带着一丝怜悯。
“泼猴，五百年了，性子还是这么急。”
她素手轻抬，指向旁边一个蒲团。
“坐。”
“这个故事，关乎你那师弟为何‘必须死’。”
齐天妄没有坐，他只是站着，如一尊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魔神雕塑。
观音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平缓得像是在讲述一段与己无关的经文。
“西行之路，乃是定数，亦是劫数。每一个踏上这条路的人，都有自己的劫要去渡。”
“你以为，这只是你们师徒五人的劫吗？”
观音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错了。这更是三界神佛的一场大局。”
齐天妄眼中的血色翻涌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开口，他在等。
“金蝉子，乃我佛钦点的取经人，未来佛门的栋梁。但他十世轮回，痴念未断，心性不坚，始终差了那么一丝‘大彻大悟’。”
观音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佛祖曾言，金蝉子心有挂碍，需一剂猛药，方能斩断尘缘，证得大道。”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齐天妄身上，那悲悯的眼神看得齐天妄只想一棒将她砸成肉泥。
“于是，便有了天蓬的劫。”
“他的死，是个劫数。不是他的，是金蝉子的。”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齐天妄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不是八戒的劫……是金蝉子的劫？
这是什么意思？
观音仿佛很满意他此刻的震惊与迷茫，继续用她那慈悲的语调，讲述着最残酷的真相。
“你那师弟，天蓬元帅，虽被贬下凡，心中却始终对天庭，对过去存有幻想。他贪恋红尘，心智不坚，本就是取经路上最大的变数。”
“让他活着，他会是你师父求佛路上最大的心魔。可让他死了……”
观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赞赏”的表情。
“让他为了‘保护’你师父，为了所谓的‘取经大业’而忠义赴死，便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若不死，金蝉子如何能亲眼见证‘执迷不悟’的下场？如何能感受到背叛与失去的痛苦，作者“恩德岛的萧狂”推荐阅读《八戒死后，俺老孙踏碎灵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从而断绝那可笑的妇人之仁？如何能真正明白，唯有西天，唯有我佛，才是唯一的归宿？”
“他的死，是一场盛大的教化。”
“他的死，是功德。”
“是为取经大业铺路，是为未来佛门的佛陀……铺路。”
功德？
当这两个字从观音那悲天悯人的嘴里吐出时，整个潮音洞的祥和气氛，被瞬间撕裂！
“嗡——！”
齐天妄手中那根一首沉寂的金箍棒，毫无征兆地爆燃起熊熊的黑色魔焰！
那火焰是如此的漆黑，如此的纯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佛光、檀香、祥和、宁静……所有的一切，在这魔焰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
“功……德……”
齐天妄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嘲弄与暴戾。
他想起了八戒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
他想起了那呆子最后还在念叨着，要回高老庄。
他那点可怜的、卑微的念想，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眼中，竟然只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的“道具”？
他的死，不是因为天庭的无情，不仅仅是玉帝的旨意，而是从一开始，就被西天这群伪善的秃驴设计好的一场……磨砺？一场……功德？
荒谬！
何等的荒谬！
何等的……伪善！
观音看着他身上暴起的魔焰，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将这泼猴滔天的怒火，引向了一个她希望他去的地方。
就在齐天妄的理智即将被怒火彻底吞噬，要将眼前这个女人连同整个普陀山一起化为灰烬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齐天妄燃烧的怒火之上。
他身上的黑色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收回了金箍棒之内。
狂暴的杀意没有消失，而是被压缩、提纯，化作了比万年玄冰还要冷酷的死寂。
他抬起头，那双眸子己经不再是之前的赤红，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两个连接着无尽虚无的黑洞。
金蝉子……
唐三藏……
俺老孙的好师父！
原来，八戒的死，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原来，这所谓的取经，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用兄弟的命，来为你铺路的骗局！
齐天妄看着观音，那冰冷的眼神让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菩萨，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缓缓地、缓缓地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很好的故事。”
他对着观音，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为了感谢你……”
“俺老孙决定……”
“让你亲眼看着，你们精心培养的‘佛’，是如何在我棒下，一点一点……化为齑粉的。”
话音落下，齐天妄猛然转身，再也没有看观音一眼，大步流星地向洞外走去。
他没有杀她。
因为，死太便宜她了。
让她活着，让她看着自己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期望，都被自己亲手砸个粉碎，那才是最极致的报复！
魔气重新席卷了整个普陀山，但这一次，那无尽的魔气并没有继续肆虐，而是如长鲸吸水般倒灌回齐天妄的体内。
他一步踏出潮音洞，冲天而起。
他前进的方向，并非灵山，也非天庭。
在他的脑海中，系统地图上，一个全新的、闪烁着红光的坐标被瞬间点亮。
标签是：【女儿国】。
与此同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金蝉子当前气息所在地……目标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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