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透过宿舍的百叶窗，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微光坐在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刚刚接收到的邮件附件，表情复杂。
邮件来自陆辰。
标题是简洁明了的【共享日程】，附件是一份加密的在线协作日历链接。按照昨天那份“丧权辱国”的《项目合作基本原则》第三款第一条：双方需在合作启动后24小时内，共享彼此的可公开日程，以便高效协调项目时间。
他倒是执行得一丝不苟。
林微光撇撇嘴，输入他随邮件发来的密码，点开了链接。
然后，她愣住了。
浏览器加载出一个色彩分明、结构严谨的时间表界面。从周一到周日，从清晨六点到午夜，几乎每一格都被填满了。不同的颜色区块代表着不同类型的活动：深蓝色是课程，浅绿色是建筑系工作室时间，橙色是学术会议或讲座，灰色是固定的健身与用餐时间……甚至还有标注着“文献阅读（2h）”、“模型优化（1.5h）”的独立区块。
精确，严谨，密不透风。
这根本不是一份日程表，这是一份精密运转的军事化管理手册！
林微光下意识地对比了一下自己手机里那个只用不同颜色标出课程和重要截止日期的、充满弹性的日历，一种莫名的……自惭形秽感油然而生。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几个特别的区块吸引。每周二、西、六的清晨六点半到七点半，标记着“游泳（体育馆）”。原来他保持那种清瘦挺拔体形的秘诀是这个？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陆辰穿着泳裤、露出流畅肌肉线条在水池中破浪的画面，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呸呸呸！”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驱散。
继续往下看，她发现自己的课程和一些重要的活动，己经被陆辰用一种特殊的、柔和的淡金色标记在了他的日程表上，与他自己那些冷色调的区块并列，显得格外突兀，又莫名地……和谐。
他是什么时候把她的日程也录入进去的？
这时，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协作软件的即时消息。
陆辰： 【日程己共享。请确认并补充你的非固定安排。周一晚七点，建筑系D楼307，首次线下讨论，请准时。】
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林微光深吸一口气，回复：
林微光： 【收到。我的日程弹性较大，会根据项目需要调整。周一没问题。】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小小的试探：
林微光： 【另外，固定讨论地点是否可以轮换？总在建筑系，对我方不太公平。】
消息发出去后，她有点紧张地等待着。按照“条约”精神，这属于合理要求，但以陆辰那种掌控一切的性子，会不会拒绝？
几乎在她按下发送键的下一秒，回复就来了。
陆辰： 【可。首次我方主场，后续轮换。具体地点提前24小时商定。】
他居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林微光有些意外，同时又有点小小的胜利感。
林微光： 【成交。】
对话结束。林微光开始对着那份令人头皮发麻的日程表，笨拙地填充自己那些不那么固定的安排，比如“图书馆自习（3-4h）”、“社会调研数据整理（时间待定）”等等。每填一项，她都感觉自己的自由灵魂被那张无形的日程网络束缚住了一分。
“在看什么呢？表情这么苦大仇深的。”苏晴端着水杯凑过来，好奇地瞄向她的屏幕。
然后，她发出了和林微光刚才如出一辙的惊呼：“我的天！这是陆辰的日程表？！他是个机器人吧？！这日子过得比高考还充实！”
林微光无奈地摊手：“现在你知道我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不，是合作伙伴了吧？”
“这哪是合作伙伴，这是找了个监工啊！”苏晴指着那个“游泳”区块，眼睛发亮，“不过……游泳好啊！身材肯定棒！微光，你有眼福了！”
“苏晴！”林微光羞恼地捶了她一下，“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我很正经啊！”苏晴笑嘻嘻地躲开，“说真的，你看他把你的日程都用金色标出来了，还挺用心嘛。我看论坛说得没错，陆辰对你就是不一样……”
“那是为了项目管理方便！”林微光打断她，强行关闭了日历界面，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苏晴的调侃和那份日程表带来的压迫感，“你再胡说八道，下次小组作业别想我帮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苏晴举手投降，但眼神里的八卦之火依旧熊熊燃烧。
一整个上午，林微光上课都有点走神。那份色彩斑斓、结构严谨的日程表，像有魔力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甚至能想象出陆辰严格按照那份时间表生活、学习、工作的样子——清晨在泳池破开宁静的水面，白天在课堂和工作室间精准穿梭，夜晚在台灯下与复杂的模型和公式为伴。
自律，高效，……孤独。
这个词突然冒出来，让林微光的心微微一动。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个过于柔软的想法。那是陆辰的选择，与她无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适应这种高效（且变态）的合作模式，然后在这个项目里，证明自己绝不比他差。
下午，她收到陆辰发来的第一次讨论的简要议程和需要提前阅读的参考文献列表。
她回复：【收到，会前看完。】
放下手机，林微光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种全新的、充满挑战也暗藏未知的合作关系，就这样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嵌入了她的生活。那份共享的日程表，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她和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宿敌”，牢牢地捆绑在了同一时空轨道上。
前方的路是荆棘密布还是另有风景？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游戏，己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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