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捏着那枚银乌鸦哨子站在巷口,晚风卷着鬼市特有的腥甜气息扑在脸上,远处聚宝阁三楼的喧嚣像被掐断的弦,突然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他吹了吹哨子边缘的灰,冰凉的金属贴着唇瓣,却没敢真的吹响——他有种首觉,这哨子一旦出声,引来的绝不会是寻常角色。
侧门后传来侍女收拾东西的细碎声响,林辰转身回去时,正撞见她把一叠染血的帕子塞进垃圾袋。“姑娘走得急,让我把这个还给您。”侍女递来个油纸包,解开绳结,里面是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糕点上还留着浅浅的牙印,“她说您刚才在拍卖场没顾上吃,垫垫肚子。”
林辰捏着温热的桂花糕,突然想起白衣女子转身时裙摆扫过门槛的弧度——那布料看着普通,却在灯笼光下泛着极淡的银纹,像极了狐老藏在箱底的那张旧藏宝图边缘的纹路。他把糕点塞进怀里,油纸的温度透过布料熨着心口,竟比刚才打赢金彪时还暖几分。
“她还说什么了?”林辰追问。
侍女想了想,指了指巷口:“她说沿着这条暗巷走到底,看到挂着‘修旧物’木牌的铺子,进去报‘鸦羽’二字,自然有人接应。不过……”她压低声音,“刚才金舵主的人己经往那边去了,您要去的话,得绕着墙根走,小心屋顶的瓦片——他们爱在上面蹲人。”
林辰谢过侍女,刚走出侧门,就听见聚宝阁三楼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响,夹杂着喊杀声——大概是血手会的人发现金彪出事了。他不敢耽搁,借着墙角的阴影往暗巷钻,靴底踩过积水的洼坑,溅起的水花打在青砖上,像极了刚才金彪淌血的模样。
暗巷比想象中曲折,两侧的墙头上果然有黑影晃动,脚步声踩得瓦片“咔嗒”响。林辰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疾走,指尖无意识着银乌鸦哨子——这哨子的纹路越摸越觉得熟悉,倒像是他小时候在锈蚀之门捡到的那块碎铁片上的花纹,当时只当是废铁,现在想来,恐怕也是“鸦羽”的东西。
走了约莫一炷香,前方果然出现个挂着“修旧物”木牌的铺子,门帘是褪色的青布,上面用金线绣着半只展翅的乌鸦,针脚细密,在月光下泛着暗光。林辰刚要掀帘,身后突然掠过一阵风,他猛地矮身,堪堪躲过一把劈来的砍刀——刀面映出屋顶跃下的黑影,竟是金浩带着两个保镖追来了。
“抓住他!我爹说了,抓住这小子,总舵主有重赏!”金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刚才在拍卖场嚣张了十倍,大概是仗着人多,又或是急着报仇。
林辰没工夫跟他们纠缠,掀帘就往里钻。铺子里头黑黢黢的,只有柜台上点着盏油灯,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正戴着老花镜修一只断了弦的琵琶,听见动静头也没抬:“修什么?”
“鸦羽。”林辰反手关上门,门闩“咔嗒”落锁的瞬间,外面传来金浩踹门的巨响。
老者这才放下琵琶,慢悠悠摘下眼镜:“鸦羽哨呢?”
林辰把银哨递过去,老者接过哨子在灯下照了照,突然屈指弹了弹——哨音清越,却带着种奇怪的频率,门外的踹门声竟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几声闷哼,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晕了。
“放心,屋顶的人也被我徒弟敲晕了。”老者指了指后屋,“进去躲躲,血手会的人鼻子灵,得等他们搜完这一片再说。”
后屋比前屋亮堂,墙上挂满了修好的旧物:缺角的玉佩被金镶了边,断柄的匕首换了象牙柄,连褪色的绢帕都被重新浆洗染过,透着股草木香。林辰刚坐下,就见老者端来碗热茶,茶碗上印着和门帘一样的乌鸦纹。
“我姓秦,你叫我秦伯就行。”老者吹了吹茶叶,“刚才那姑娘让我给你带句话——蚀骨花的毒能克血手会的‘血煞功’,但也伤根基,你得用净化异能中和一下,不然下次变身容易出岔子。”
林辰这才想起金彪抽搐时身上的青黑色,确实比蚀骨花种子的毒性烈得多:“她怎么知道我有净化异能?”
秦伯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她什么不知道?你以为聚宝阁那蚀骨花种子是碰巧摆出来的?是她特意让人放的,就等着你拍呢。”他指了指墙上的旧琵琶,“那姑娘心思细,知道你在锈蚀之门待过,懂这种子的用处,才布了这个局。”
林辰愣住了——从他在拍卖场举牌,到金彪踩碎种子,再到现在躲进这铺子,原来每一步都被算好了?他想起白衣女子在拍卖场举牌时的平静,突然觉得这“鸦羽”恐怕比血手会的水还深。
“她为什么帮我?”林辰追问。
秦伯刚要开口,铺子前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屋顶掉下来了。他眉头一皱,从墙角抄起根铁尺:“看来是没敲晕干净,你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林辰哪能坐得住,跟着秦伯走到前屋,却见门被撞开个大洞,金浩半个身子卡在洞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后的保镖倒在地上,脖子上都缠着圈细细的银线——那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竟和银乌鸦哨子的材质很像。
“是……是暗器!”金浩哆哆嗦嗦指着屋顶,“刚才突然掉下来好多线,他们、他们就不动了……”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轻笑声,一个穿夜行衣的少女翻身落下,手里还卷着几圈银线,对秦伯拱手:“师父,搞定了。这小子留着吗?”
秦伯没好气地瞪她:“留着添乱?扔去喂巷口的铁脊蜥。”
少女吐了吐舌头,拽着金浩的后领就往外拖,金浩吓得哭喊:“别!我爹是金彪!我哥是总舵主跟前的红人!你们敢动我……”
话没说完就被少女用银线堵了嘴,拖出去时脚还在地上乱蹬,像条刚钓上来的鱼。
林辰看着那银线,突然想起狐老说过的“鸦羽擅用机关”,看来传闻不假。他刚要问秦伯,就见老者正对着那扇破洞出神,嘴里念叨:“这门还是二十年前姑娘亲手做的,说要留着挡挡煞气,这下可好……”
“姑娘?”林辰抓住关键词,“您说的是刚才那个白衣女子?”
秦伯叹了口气,从柜台下翻出块木板挡在洞口:“除了她,谁还能让鸦羽的人这么上心?当年要不是她爹把血手会赶出蚀骨林,咱们这些修旧物的,早成了他们练邪功的药引了。”他指了指墙上的琵琶,“这琵琶就是她爹的,断弦那天,正好是她爹……”
话没说完,屋顶又传来响动,这次不是瓦片声,是翅膀扑棱的声音。秦伯脸色一变:“是信鸽!肯定是血手会的人搬救兵了,你快从后窗走,顺着排水管爬,到了巷尾往左拐,有辆马车在等你。”
林辰刚要动,就被秦伯塞了个布包:“这里面是蚀骨花的解药,刚才那姑娘算着你可能会碰金彪的血,特意让我备好的。记住,到了马车那儿,报‘鸦羽’的暗号,别跟车夫多搭话——他耳朵灵得很,怕听着不该听的。”
后窗的铁栏杆己经被少女撬开,月光顺着栏杆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林辰第一次在锈蚀之门看到的星子。他攥紧布包,突然想起什么:“那白衣女子……她叫什么?”
秦伯正忙着往银线里灌药液——大概是让线更坚韧些,闻言头也没抬:“我们都叫她‘阿鸢’。”
阿鸢……林辰默念着这个名字,翻出后窗时,正听见前屋传来秦伯的喊声:“把那坛陈年的蚀骨花粉撒出去!让他们知道修旧物的铺子不好惹!”
排水管比想象中滑,林辰踩着管壁上的铁锈往上爬,靴底的血渍蹭在上面,像极了小时候在锈蚀之门见过的警示标记。他回头望了眼“修旧物”的铺子,青布门帘在风里翻飞,隐约能看见秦伯和少女在灯下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鬼市也不全是血腥——至少还有人在守着些旧物,守着些不该被遗忘的人。
巷尾果然停着辆黑篷马车,车夫戴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正把玩着枚银乌鸦哨子。林辰走过去,低声道:“鸦羽。”
车夫没说话,只是掀了掀车帘。林辰弯腰钻进车厢,里面竟铺着软垫,角落里燃着盏小巧的银灯,灯座上刻着半只乌鸦,和门帘上的那半正好凑成一对。他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金浩的惨叫,大概是被铁脊蜥拖走了,紧接着是马蹄声响起,马车缓缓驶动,把“修旧物”铺子的灯光甩在身后。
车厢壁上挂着张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几个点,其中一个就是锈蚀之门,旁边写着行小字:“蚀骨花需以晨露浇灌,三月后可收籽。”林辰指尖划过那行字,突然想起阿鸢留在桂花糕上的牙印——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会去拿蚀骨花种子,连后续怎么培育都替他想好了。
马车行到半路,车夫突然递进来个油纸包,和秦伯给的不一样,打开一看,是件叠得整齐的青布衫,领口绣着只银色的乌鸦,针脚和“修旧物”门帘上的如出一辙。林辰刚换上,就听见车夫闷闷的声音:“前面过了石桥,就是安全区的地界了,血手会的人不敢过去。”
林辰掀起车帘一角,看见石桥那头亮着盏孤灯,灯下站着个穿白裙的身影,正仰头望着月亮,手里把玩着支玉笛——正是阿鸢。她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月光落在她脸上,竟比在聚宝阁时看得更清些,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像颗没长熟的痣子。
马车过了石桥,阿鸢朝着车厢的方向挥了挥手,玉笛凑到唇边,吹起了之前在聚宝阁听过的调子。林辰听着笛声,突然觉得这鬼市的腥甜气息里,好像混进了点桂花糕的甜香——大概是怀里的糕点还没凉透,又或许是阿鸢留在笛音里的暖意,比任何解药都管用。
他低头摸了摸银乌鸦哨子,哨身己经被体温焐热,刻着的乌鸦纹路像是活了过来,振翅欲飞。林辰知道,这趟鬼市之行还没结束,血手会的账、蚀骨花的培育、阿鸢背后的鸦羽……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弄明白。但此刻听着渐远的笛音,感受着怀里未凉的糕点温度,他突然不那么急了——有些事,就像秦伯修旧物那样,得慢慢来,急不得。
马车驶进安全区的范围时,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林辰看着窗外掠过的田埂,突然想起狐老说的话:“这世道,能守住点热乎气不容易。”他摸了摸怀里的桂花糕,又看了看身上的青布衫,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大概就是秦伯说的“不该被遗忘的旧物”,又或是阿鸢留在笛音里的那份暖意。
至于血手会的人,林辰握紧了银乌鸦哨子,哨音在喉咙口打了个转,终究没吹出来。他知道,等蚀骨花收了籽,总有再回鬼市的一天,到时候,该算的账,一笔都少不了。但现在,他只想让马车再快些,好让怀里的桂花糕,能多留一会儿热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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