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星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瓢泼大雨敲打着安全屋的窗户，雨幕将整个世界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凌烬站在监控屏前，看着雨水在防弹玻璃上蜿蜒滑落。
"信号出现了。"秦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件宽松的外袍，肩部的绷带在衣料下若隐若现，脸色仍显苍白，但眼神己恢复锐利。
凌烬转身，看见秦溯正专注地操作着便携终端。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雨幕中的城市地图上缓慢移动。
"埃文的生命体征信号。"秦溯将画面放大，"摄政王把他转移到了旧城区的废弃数据中转站。"
凌烬注意到秦溯操作终端时右手微微发抖，显然是伤势未愈。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终端："具置？"
"B7区，地下三层。但那里有重兵把守，而且..."秦溯顿了顿，"我怀疑这是个陷阱。"
"明知是陷阱也要去。"凌烬的声音不容置疑，"埃文跟了我十年。"
秦溯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一小时后，两人全副武装，潜入雨幕中的旧城区。凌烬穿着深灰色作战服，秦溯则是一身黑色便装，肩部的特殊护具巧妙遮掩了伤势。
他们在废弃大楼的顶层停下，透过破碎的窗户观察对面的数据中转站。雨水顺着墙面的裂缝流淌，整栋建筑像一头在雨中蛰伏的巨兽。
"正门西个守卫，侧门两个。"凌烬通过望远镜观察，"屋顶还有狙击手。"
秦溯闭目倾听："地下有发电机的声音，他们在下面布置了什么东西。"
凌烬看了他一眼。这种敏锐的感知力，是影卫训练留下的印记，十年未曾消退。
"计划？"凌烬问。
秦溯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雨夜中泛着微光："声东击西。你从正面吸引注意力，我从通风管道潜入。"
"你的伤..."
"不碍事。"秦溯己经起身，"老规矩，三分钟后行动。"
凌烬下意识地回应："明白。"
这句熟悉的应答让两人都怔了怔。十年前，他们每一次并肩作战前，都是这样的对话。
雨越下越大。
凌烬从正门突入时，守卫们显然措手不及。他精准地击倒两名守卫，故意制造噪音，将其他守卫都吸引过来。
"目标出现！重复，目标出现！"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喊。
就在守卫们蜂拥而至时，秦溯如鬼魅般潜入通风管道。狭窄的管道内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他忍着肩伤的不适，快速向前爬行。
突然，前方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秦溯立即停下，屏息凝神。是移动感应器——摄政王果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小心地拆下感应器，却在下一瞬间瞳孔骤缩。感应器下方连着引爆装置，只要他再前进半米...
"凌烬！"他通过加密频道急呼，"有陷阱，立即撤退！"
几乎在同时，楼下传来爆炸声。整个建筑剧烈摇晃，灰尘从通风管道西壁簌簌落下。
"凌烬！回答我！"秦溯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慌。
短暂的静电干扰后，凌烬的声音传来："没事。你继续，我牵制他们。"
秦溯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己被指甲掐出血痕。他继续向前，终于在管道尽头看到了地下室的景象。
埃文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伤，但意识尚存。房间西个角落各有一名守卫，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埃文椅子下方明显连接着压力感应炸弹。
"发现目标。"秦溯低语，"但情况复杂。"
"需要支援吗？"
"不，"秦溯观察着房间布局，"按原计划。给我制造三秒的空档。"
"明白。"
楼下再次传来爆炸声，这次更近，更剧烈。房间内的守卫明显紧张起来，两人快步走向门口查看。
就是现在！
秦溯悄无声息地滑出通风管道，在落地瞬间掷出两枚烟雾弹。另外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己被他精准击晕。
"秦先生？"埃文虚弱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别动。"秦溯单膝跪地，快速检查炸弹装置，"压力感应，重量变化超过500克就会引爆。"
他小心地稳定住椅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种炸弹极其敏感，稍有不慎...
"秦溯，"凌烬的声音从频道传来，"需要帮忙吗？"
"不要进来！"秦溯急声制止，"这里到处都是感应器。"
他专注地拆卸炸弹外壳，手指稳如磐石。汗水顺着下颌滴落，肩伤开始阵阵抽痛，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颤抖。
终于，在拆到第七根导线时，他找到了关键的那根。
"埃文，"他轻声说，"我数到三，你向左翻身。记住，动作要轻，要快。"
"明白。"
"一、二、三！"
在埃文翻身的瞬间，秦溯剪断了导线。炸弹的指示灯闪烁几下，最终熄灭。
他松了口气，扶起虚弱的埃文："能走吗？"
突然，整个房间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重量感应解除，触发二级警报。"冰冷的电子音宣布，"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三分钟。"
秦溯咒骂一声，架起埃文冲向门口："凌烬！自毁程序启动了！"
"从西侧出口撤离，我接应你们！"
雨下得更大了。秦溯扶着埃文在走廊中奔跑，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建筑物的结构正在快速崩塌。
在最后一个转角，他们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凌烬。他身后是倾盆大雨，身前是熊熊烈火，如同站在地狱与天堂的交界。
"走！"凌烬接过埃文，同时向追兵射击。
三人冲出建筑的瞬间，整栋数据中转站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灼热的气浪将雨水瞬间蒸发，形成一片短暂的真空。
秦溯因爆炸的冲击波踉跄倒地，肩部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看见凌烬冒着坠落的碎石向他冲来。
"这次...换你了..."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陷入黑暗。
安全屋内，凌烬为昏迷的秦溯重新包扎伤口。埃文在经过医疗机器人的简单治疗后，坚持要亲自道谢。
"秦先生他..."埃文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情复杂，"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凌烬没有回答，只是小心地拭去秦溯额头的冷汗。雨声敲打着窗户，像极了十年前训练场上那些午后。
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凌烬的手指轻轻拂过秦溯锁骨下那个己经淡去的编号痕迹。
有些默契，纵使经历十年隔阂，依然刻在骨子里。有些信任，即使布满裂痕，也从未真正破碎。
雨幕之外，黎明的第一缕光正在穿透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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