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一走近一看，便见那床大半染了血。
惜娘躺在床上，额头被冷汗浸透，痛苦地呻吟着。
王掌柜的母亲王婆陪在一旁，洪秀娘及几个生过孩子的邻居姐姐婶婶都在一旁打下手。
可孩子迟迟生出不来，她们束手无策，急得在床边打转。
“且让开些，让空气流通，别闷着产妇。”
听了李乐一的话，王婆、洪娘子等人纷纷让开，李乐一坐到惜娘床前。
她搭上惜娘的脉搏，脉象滑而急，明显是胎气大动，是早产的征兆。
又看身下，出血量不正常，胎盘没有脱出，但存在胎盘前置的可能。
再看宫口，因是二胎，开指快些，虽不足十指，但也有八九指，只是仍不见胎儿。
这时，李乐一察觉到惜娘姿态有些异常，似是腰背用不上力。
“封娘子是怎么摔的？”李乐一一边触诊，一边问道。
“脚底一打滑，一下子就坐了下去。”王掌柜连忙回道。
【系统，扫描患者腰椎位置。】
【腰椎压缩性骨裂，骨盆骨折，轻微错位。】
李乐一心中有了底——应是盆骨损伤，孩子进入不了产道，所以迟迟生不出来。
而这种情况之下，想要顺产，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乐一使用系统探查时的沉默让王掌柜不安起来：“沐娘子，我家娘子怎么样了？”
“王家婶婶，烦请再去拿俩床干净的被褥来，王哥把家中现有的，最烈的酒拿来。”
李乐一一边取针刺穴，为惜娘稳胎止疼，延缓失血，一边吩咐道。
“我娘子，娘子她……”王掌柜只看着夫人，生怕走开后再也见不着了。
“王掌柜，你且先去将烈酒取来，沐娘子会帮尊夫人的。”拄拐赶来的易行在旁安抚稳定王掌柜。
王掌柜闻言，强打起精神，跌跌撞撞地往自家酒窖而去。
“刘家婶婶，麻烦再去烧些热水，刘二婶婶你去寻干净的棉布纱布……”
将人都支使开后，李乐一望向唯一留下的洪绣娘，
“洪姐姐，若是胎位不正，无法顺产，稳婆来了会怎么做？”
洪绣娘与惜娘是自幼时便是相识，乃闺中密友，俩人虽分散过一些时日，但如今依旧感情甚笃，与亲姐妹无异。
听李乐一这般问，眼泪霎时间便落了下来。
“这且看是要保大，还是保小了。”洪秀娘带着哭腔道。
“有什么区别？”
“保大，便是将孩子剪碎了，拖出来，保小，便是，便是……”洪秀娘看着卧榻上的惜娘，声音哽咽，“将人下边剪开，剪到能把孩儿取出来……”
李乐一大致明白了。
这就是一种极端二选一的法子。
保大，便是彻底放弃孩子；保小，那大人就基本不会有活路。
“保孩子……沐娘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床榻上的惜娘缓过些劲来，拉着李乐一的袖口祈求道。
“沐娘子，救救惜娘吧！”这边洪秀娘扯着李乐一的裙角就要跪下，几乎泣不成声。
“你那有桑皮线吗？”李乐一揉搓着指腹，看了看床上呻吟的惜娘，又看了眼泣不成声的洪秀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有，有的……”
洪绣娘连连点头，她近日刚接了位望京娘子的刺绣单子，其中要给孩子做一顶虎头帽，为了形状好看，那娘子给配了桑皮线。
她绣完还有剩余，那娘子便尽数送给她了。
“去取来，连着这羊肠线与针用沸水烫煮，普通线也烫些备用。”
羊肠线是她在边境随军时做的，只可惜所剩不多。
“好。”洪绣娘忙不迭地去了。
【系统，我要申请无菌操作环境。】
惜娘如今的情况强行顺产己不太现实。
但在开放性手术需要一个相对干净的环境，否则极容易因感染导致败血症等一系列后遗症。
在古代想要创造这样的条件很难，但幸好还有有系统。如今，系统是实现这一条件最快速有效的手段。
【宿主，您的剩余积分最多还可以兑换无菌操作环境一个时辰，即两小时，确认兑换？】
【确认，全部兑换。】
【兑换成功，宿主下达“无菌环境”启用命令后，系统将开启倒计时。】
“保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惜娘一首念叨着。
“惜娘，别怕，看着我。”
李乐一声音放得极柔，将带有麻沸散的布巾覆于惜娘面上 ，
“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相信我，你要好好的，孩子才能好，来，吸气……”
王婆抱着被褥回来。
李乐一与王婆一起将脏了的被褥换掉。
王掌柜与洪秀娘也分别端着烈酒与烫好的剪子针线回来。
“王掌柜，麻烦你寻个高些的椅子来，洪娘子，你随我来。”
李乐一取出小刀让王婆帮忙备皮的同时，带着洪秀娘到一旁，教她用腻子净手，面纱遮面。
王婆备完皮后也学着做了起来。
“沐娘子，老婆子我活了许多年，也能帮手。”
本想着王婆上了年纪，怕剖宫产吓着她，未想王婆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拖后腿，
“老婆子的媳妇儿和孙儿都在床上躺着，老婆子不能丢下他们。”
李乐一看了眼王婆，最终取出药箱里的另一副羊肠手套，交于她。
“王婆，洪娘子，之后无论我做什么，都请你们相信我。”
李乐一给二人简要说明待会儿要做的事，做好心理建设。
交代完一切，惜娘的情况再也耽误不得。
王掌柜被不情不愿地请出了“手术室”前，还不时叮嘱李乐一：
“沐娘子，救惜娘，先救惜娘……”
“放心，她们都会没事的，”李乐一便将人推出手术室，边吩咐道，“从此刻起，任何人不得再进来。”
给惜娘吸入的麻沸散开始生效，她又再次行针封住几大穴，减缓周身血流速度，以期降低出血。
【系统，开启无菌环境模式。】
【无菌手术室环境模拟启动，开始倒计时。】
烈酒消毒后，李乐一深吸一口气，屏息，取刀，精准地破开了惜娘的下腹部，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惜娘，会没事的吧？”洪秀娘颤声道。
“信我，”李乐一头也不抬，只伸手道，“纱布。”
层层剖解，王婆与洪秀娘看得皆是胆战心惊。
没有输血条件，尽管封穴减缓流血，但李乐一每一刀都落得小心翼翼……
又一次鲜血飙出，李乐一压迫止血，正腾不出手取针缝合时，王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帮忙压制住出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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