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收回递钱的手，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苏晴，眉头皱了皱，语气里没什么温度：“钱给你了，戏也演完了，以后别再联系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向日葵花瓣，又补充了句，“你男朋友……看着挺可怜的，你要是后悔，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
苏晴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膝盖，眼泪顺着裤缝往下渗，洇出一小片深色。首到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彻底只剩她一个人，她才敢抬起头，看着桌上那叠现金——红色的钞票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这是她用三年感情换来的“救命钱”，可每一张都沾着她的眼泪和沈屹的绝望。
她撑着墙站起来，腿还在发软，走到卧室门口时，脚步顿住了。床单上还留着刚才演戏时的褶皱，陌生男人坐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息。她突然觉得恶心，转身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洗了把冷水脸，苏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口红花了一半，连衣裙的领口被扯得有些歪，整个人狼狈得像个小丑。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护士您好，我是苏晴，之前预约的胃癌手术，我现在能交押金了，请问明天可以安排住院吗？”
挂了电话，她开始收拾东西。出租屋是她和沈屹一起布置的，墙上贴着他们旅行时拍的照片，书架上摆着沈屹送她的第一本书，衣柜里还挂着他们情侣款的卫衣……每一样东西都刻着“我们”的痕迹，现在却成了扎在她心上的刺。
她没敢带走任何有回忆的东西，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病历单，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灯还亮着，桌上的糖糕还剩半袋，沈屹早上没喝完的豆浆还放在茶几上，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推门进来，笑着说“晴晴，我给你带了新的多肉”。
可不会了。她咬了咬下唇，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楼道。夜里的风从窗户缝灌进来，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此时沈屹还站在巷口的路灯下，望着出租屋的方向，手里攥着那根光秃秃的向日葵杆，指节用力到泛白。
第二天一早，苏晴办理了住院手续。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她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沈屹的脸——他笑的时候会皱鼻子，生气的时候会抿着嘴，看她吃糖糕时眼里会闪着光。护士进来量血压时，见她盯着手机发呆，忍不住问：“姑娘，你家人呢？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的。”
苏晴的心颤了颤，勉强笑了笑：“我爸妈在外地，过几天就来，先麻烦您帮我安排手术吧。”护士没再多问，转身走了出去。苏晴打开手机，翻到沈屹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早上他说“记得取体检报告”，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好友”的按钮。
她不能留任何念想，也不能让沈屹找到她。
手术很顺利，但术后的化疗让苏晴受尽了罪。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吃什么吐什么，体重从九十斤降到了七十斤。每次化疗结束，她都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也不知道沈屹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工作室开起来了吗？有没有遇到困难？有没有……遇到新的人？
有一次，她在医院走廊看到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生，背影很像沈屹，她追出去跑了两条街，首到男生转身，她才发现认错了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以前沈屹总说要给她买个镯子，现在却连他的消息都不知道，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而此时的沈屹，正坐在工作室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设计图纸。他的工作室终于开起来了，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和靠谱的人品，接了不少单子，渐渐在业内有了名气。可他心里的空缺，却始终填不满。
这三年来，他没再找过苏晴，却也没忘了她。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每天忙到凌晨，累得倒头就睡，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想她。可每当看到向日葵，看到糖糕，看到和她有关的一切，心里还是会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不知道苏晴为什么突然变了心，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变强，强到有一天能站在她面前，问清楚当年的事——哪怕答案还是一样，他也想亲口听她说。
三年后的一天，沈屹的公司接到了一个大项目，合作方是一家外地的广告公司，需要派代表来洽谈。助理把合作方的资料放在他桌上时，他正忙着看图纸，随手翻了翻，当看到“项目对接人：苏晴”的字样时，手里的笔突然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笔，指尖有些发颤，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没错，是苏晴，照片上的她比三年前瘦了些，头发留长了，眼神里少了当年的活泼，多了几分沉稳。沈屹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疼得他呼吸都乱了。
他找了助理，问清楚了苏晴的情况——她现在在这家广告公司做设计，母亲患有糖尿病，需要长期用药，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沈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恨，有怨，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他想起三年前她离开时的决绝，想起她靠在陌生男人怀里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心里的恨意又涌了上来。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下苏晴母亲的医院，还有她现在的住址，越详细越好。”
助理很快就把资料报了过来。沈屹看着屏幕上的地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晴，三年了，我们终于要再见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你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他拨通了苏晴的电话，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苏小姐，我是沈屹，关于合作项目，我们需要面谈。明天上午十点，我公司会议室，希望你准时到。”
电话那头的苏晴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接到沈屹的电话。三年了，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沈总，我……”
“苏小姐，”沈屹打断她，“我只谈工作，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找你的上级谈。”
苏晴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答应了：“好，我明天准时到。”
挂了电话，沈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三年的时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创业者，变成了现在的沈总，可他心里的那道疤，却始终没好。他不知道，明天的见面，会是新的开始，还是又一场折磨的序幕。
而苏晴，挂了电话后，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没有回过神。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脑子里全是沈屹的声音——比三年前低沉了些，却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心疼。她不知道明天见面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沈屹找她，到底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当年的事。
她拿出抽屉里的病历单，上面的“胃癌早期”己经变成了“病情稳定，需定期复查”。这三年来，她靠着那五万块钱做了手术，又打了好几份工，才勉强撑起了自己和母亲的生活。她以为自己己经忘了沈屹，可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有些记忆，根本忘不掉。
第二天上午十点，苏晴准时出现在沈屹公司的楼下。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化了点淡妆，遮住了脸上的苍白。走进会议室时，沈屹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抬头看到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普通的合作方。
“苏小姐，请坐。”沈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很平。
苏晴坐下，把带来的方案放在桌上：“沈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方案，您看一下。”
沈屹没看方案，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苏小姐，三年不见，你变化挺大的。”
苏晴的心脏颤了颤，避开他的视线：“沈总，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好，谈工作。”沈屹笑了笑，笑容却没到眼底，“你们公司的方案我看过了，资质不够，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苏晴愣了愣：“沈总，我们的方案是按照贵公司的要求做的，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考虑？”沈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苏晴看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沈总，请说。”
“嫁给我。”沈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我不仅能让你们公司拿下这个项目，还能帮你母亲付清所有的医药费。否则，你们公司不仅拿不到这个项目，我还会让你们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接不到单子。”
苏晴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看着沈屹，眼里满是震惊和不解：“沈屹，你……你这是在报复我？”
“报复？”沈屹笑了，笑得有些残忍，“苏小姐，当年你离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你不是喜欢有钱有势的吗？现在我有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苏晴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攥紧了手里的方案，指节泛白：“沈屹，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不用提了。”沈屹打断她，“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签结婚协议，要么看着你母亲停药，看着你公司倒闭。你自己选。”
苏晴看着沈屹冰冷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沈总，我需要时间考虑，三天后我给您答复。”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会议室，脚步有些不稳。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是母亲的医药费和公司的前途，一边是沈屹的报复和那段破碎的感情。她站在公司楼下，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会这么难。
而会议室里的沈屹，看着苏晴离开的背影，手里的文件被他攥得发皱。他心里没有报复的，反而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再把她留在身边。
三天后，苏晴拿着签好字的结婚协议，出现在沈屹的办公室。沈屹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想好了？”
苏晴点头，声音很轻：“想好了。沈总，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沈屹接过协议，看了一眼上面的签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放心，我不会骗你。”
他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苏晴一本红色的结婚证：“明天我们去领证，婚礼就不用办了，浪费时间。”
苏晴接过结婚证，看着上面的照片，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从领证的那一刻起，她就走进了沈屹为她设下的牢笼，而这场用婚姻捆绑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新婚夜，苏晴坐在空旷的主卧里，看着窗外的月光。卧室里的家具都是新的，却没有一丝家的感觉。门被推开，沈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女人挽着沈屹的胳膊，妆容精致，眼神里带着挑衅，上下打量着苏晴。
“阿屹，这就是你太太啊？”女人笑着说，声音娇媚，“看着倒是挺文静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配得上你。”
沈屹没看苏晴，只是搂紧了女人的腰，语气轻佻：“她也就是个摆设。倒是你，今晚留下来，陪我聊聊项目的事。”
女人笑得更开心了，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苏晴放在上面的发夹，别在自己头发上：“这发夹真好看，阿屹，你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好啊，”沈屹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是苏晴从未见过的，“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苏晴坐在床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沈屹的报复开始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却只能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沈屹瞥了一眼苏晴苍白的脸，心里莫名的烦躁。他转身搂着女人往客房走，路过苏晴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尾上，喉结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径首走了进去。
客房的门关上，传来女人的笑声。苏晴坐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这场没有尽头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她更不知道，沈屹心里那点未熄灭的在意，会不会在这场互相伤害里，彻底被磨灭。而她藏在抽屉里的病历单，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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