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晚风，钻进苏晴的鼻腔，呛得她又开始咳嗽。医生第三次过来催住院费时，她攥着空钱包的手指己经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沈屹的消息依旧没回，只有闺蜜发来的一句“我在外地，转了你五百，先应急”，可这点钱连一天的住院费都不够。
“苏小姐，再不交费用，我们只能把你母亲转到普通病房了，而且后续的用药也得停。”护士的语气带着无奈，却也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苏晴靠在墙上，头晕得厉害，化疗后没恢复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折腾。她闭了闭眼，正想再给沈屹发消息，却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嗒嗒”的声响——是曼曼，穿着红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提包，妆容精致得像刚从派对上过来。
“沈太太，这么狼狈啊？”曼曼走到她面前，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包，“阿屹让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妈送点‘救命钱’。”
苏晴的眼睛亮了亮，伸手想接包，却被曼曼躲开。“别急啊，”曼曼笑着，手指划过包带，语气带着刻意的刁难，“阿屹说了，这钱不是白给的，得有条件。”
苏晴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沉了下去——她早该知道，沈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什么条件？”她的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曼曼往走廊角落凑了凑，压低声音，却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扎进苏晴耳朵里：“第一，你妈住院期间，你必须每天回别墅待着，随叫随到；第二，我跟阿屹在别墅的时候，你得伺候我们，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不能有半点怨言；第三，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能反驳——包括陪我逛街、给我拎包，甚至……给我擦鞋。”
每一条条件都像鞭子，抽在苏晴的心上。她看着曼曼得意的脸，又想起病床上昏迷的母亲，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没察觉。“如果我不答应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最后一点倔强。
“不答应？”曼曼笑了，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在她面前晃了晃，“那这钱我就拿走了，你妈能不能转到普通病房，能不能继续用药，就看她的命了。对了，阿屹还说，你要是敢跑，他就立刻让医院停药，让你永远见不到你妈。”
苏晴的眼泪涌到眼眶，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知道，曼曼说的是真的——沈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狠心。为了母亲，她没有选择。
“我答应。”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像被风吹断的线。
曼曼把钱扔给她，钱砸在她怀里，带着冰凉的重量。“算你识相，”曼曼整理了一下裙摆，语气里满是轻蔑，“现在就跟我回别墅，阿屹还等着呢——别让他不高兴，不然你知道后果。”
苏晴攥着怀里的钱，先去缴费窗了费用，又去病房看了母亲——母亲还没醒，脸色依旧苍白，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管子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落，像她一点一点流失的尊严。她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在心里默念“妈，再等等我”，然后转身跟着曼曼走出了医院。
回到别墅，沈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看到苏晴进来，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是她之前放在阁楼的东西，现在被扔在了客厅中央，衣服散了一地。
“以后别住阁楼了。”沈屹弹了弹烟灰，语气没有任何温度，“住储物间，里面有张折叠床，凑活住。”
储物间在别墅最角落，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排气扇，里面堆着杂物，灰尘厚得能积出印子。苏晴看着那间储物间，又看了看沈屹，想问“为什么”，却想起曼曼的条件，把话咽了回去——她现在没有资格提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曼曼推了她一把，“赶紧把你的东西搬进去，顺便把客厅打扫干净，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灰。”
苏晴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指尖碰到冰冷的地板，又想起母亲手背上的输液针，心里一阵发酸。她把衣服抱进储物间，开始打扫客厅——扫地、拖地、擦桌子，曼曼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时不时还会挑毛病：“这里没擦干净，阿屹最讨厌灰尘了”“地拖得太湿，小心阿屹滑倒”。
沈屹一首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苏晴忙碌的背影，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被恨意填满的冰冷。他看到苏晴擦桌子时，因为头晕差点摔倒，却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继续抽烟，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佣人。
打扫到一半，苏晴的胃又开始疼，她扶着桌子，弯下腰，额头上渗出冷汗。曼曼看到了，却故意提高声音：“沈太太，你是不是又在装病？阿屹说了，别想偷懒。”
沈屹抬起头，眼神扫过苏晴苍白的脸，语气带着警告：“别耽误时间，赶紧打扫完，晚上还要给我们做晚饭。”
苏晴咬着下唇，首起身，继续打扫。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却只能忍着——她怕自己一停下，曼曼又会去找母亲的麻烦，怕沈屹真的会让医院停药。
晚饭时，苏晴做了三道菜，都是沈屹以前喜欢吃的，却被曼曼故意打翻在地上：“这菜怎么这么咸？阿屹吃了会不舒服的，你重新做。”
盘子摔在地上，碎片溅到苏晴的脚踝，划出一道血痕。她没敢吭声，只是蹲下来捡碎片，手指被划破了也没察觉。沈屹看着她流血的手指，喉结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只是给曼曼夹了一块餐厅打包来的牛排：“别跟她生气，吃这个。”
苏晴重新做完晚饭时，己经快十点了。她没敢吃，只是端给沈屹和曼曼，然后转身走进储物间，关上门，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她坐在折叠床上，看着脚踝和手指上的伤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母亲的照片，贴在胸口，小声说：“妈，再忍忍，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而客厅里，曼曼靠在沈屹怀里，笑着说：“阿屹，你看她多听话，以后我们就这么治她，让她永远不敢跟我抢你。”
沈屹没说话，只是看着储物间的方向，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也没察觉。他心里没有报复的，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想看苏晴痛苦，可看到她流血、看到她强忍着疼痛时，那烦躁却越来越强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却又被恨意死死压住。
储物间里，苏晴抱着母亲的照片，慢慢闭上眼睛。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沈屹和曼曼的折磨还会继续，可只要母亲还在，她就不能倒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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