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边城染上一层金辉。林锦昭站在院中,望着远处操练场上腾起的尘土,那里传来将士们操练的呼喝声,整齐划一,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动。
素心捧着一件藕荷色披风出来,“公主,风大。”
她接过披风,却没有披上。“去伤兵营。”
伤兵营设在城东南角,还未走近,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草药的气味便扑面而来。营帐外观简陋,帐布被风沙染成了灰黄色,在风中猎猎作响。
掀帘进去,昏暗的光线下,几十个伤员或躺或坐,压抑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军医正带着两个学徒忙碌着,见到她进来,只是草草行了个礼,便又低头处理伤员腿上的溃疮。
“情况如何?”她问。
老军医头也不抬,“都是老样子。药材不够,能捡回条命就算造化。”
她环视西周。伤员们的绷带大多己经污浊,有些人的伤口明显化脓,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一个年轻士兵蜷在角落,抱着受伤的胳膊瑟瑟发抖,唇色苍白。
她走过去,蹲下身,“让我看看。”
年轻士兵惊恐地往后缩了缩,“不、不劳公主......”
她己经轻轻解开他胳膊上的绷带。伤口很深,边缘泛白,显然是处理不当导致了恶化。
“素心,取我的药箱来。”
她用银刀小心地刮去腐肉,年轻士兵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紧牙关不敢出声。清洗、上药、包扎,她的动作流畅而轻柔。
“三日换一次药,”她将一包配好的药材放在他枕边,“按时煎服。”
年轻士兵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起身,走向下一个伤员。那是个老兵,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几乎见骨。老军医刚刚给他换完药,摇头叹息:“这伤,怕是难好了。”
林锦昭仔细查看了伤口,“并非无救。”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将淡绿色的药膏仔细涂抹在伤口周围,“这是生肌散,配合针灸,或可一试。”
老军医这才正眼打量她,“公主懂医?”
“略通一二。”
她不再多言,取出银针,在老兵胸前的几处穴位缓缓施针。帐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不过一刻钟,老兵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神了!”一个小学徒忍不住惊呼。
老军医上前诊脉,眼中闪过惊异,“这针法......公主师从何人?”
“宫中太医。”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转向下一个伤员。
一个上午,她处理了十七个伤员的伤势。重的清创施针,轻的换药包扎,每一个都处置得恰到好处。姜华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也顾不上擦。
午时刚过,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进来,“快!刘校尉中了埋伏!”
伤者左胸插着一支断箭,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己经昏迷不醒。老军医检查后摇头,“箭离心脉太近,拔不得。”
“不拔也是死!”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红着眼睛吼道。
林锦昭推开众人,“让我试试。”
她快速检查伤口,箭矢确实离心脉极近,但还有一线生机。“准备热水、纱布,再取我的金疮药来。”
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沾满血污却稳如磐石的手。
她先用银针封住伤者几处大穴,减缓血流。然后握住箭杆,极轻极缓地转动。每转动一分,伤者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按住他。”她声音平静,手上动作不停。
就在箭矢即将脱出的瞬间,她猛地发力,同时将准备好的药粉迅速按在伤口上。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衣襟上,她却恍若未觉,快速缝合、上药、包扎。
当一切完成,伤者的呼吸虽然微弱,却己经平稳。
“活了......”不知谁喃喃道。
帐内爆发出压抑的欢呼。那个刚才还红着眼睛的士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公主救命之恩!”
她疲惫地摆摆手,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素心连忙扶住她,“公主,您累了一上午了......”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程蕴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帐内,最终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
“怎么回事?”
老军医连忙上前禀报。程蕴微惊,着实没想到她医术如此高明,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公主辛苦了。”他声音低沉。
“分内之事。”她接过素心递来的湿帕,慢慢擦着手上的血污,“只是药材确实短缺。若能有足够的药材,这些伤员本不该受这么多苦。”
他沉默片刻,“我会想办法。”
她抬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眼底有着与她相似的疲惫。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而是共同面对困境的同伴。
夕阳西下时,她走出伤兵营。金色的余晖洒满边城,将一切都镀上温暖的光泽。几个刚被她治好的伤员在营帐外活动,见到她,都恭敬地行礼。
回到将军府,她意外地发现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银针,旁边还有几匣上好的药材。
“将军让人送来的。”素心低声道。
她拿起那套银针,针尖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窗外,操练结束的号角声悠长响起,与伤兵营里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诉说着边关的日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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