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生产队，没往东去，而是调头向西。
车轮滚滚，在清晨的寂静里，压过冰雪覆盖的土路。
李军坐在车辕上，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快到公社的地界，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向后一瞥。
远处的雪原尽头，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黑点正不紧不慢地跟着。
距离太远，看不清是谁。
他只稍作好奇，便收回了目光。
管他是谁。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卷细铁丝，又摸出把钳子。
马车颠簸，他手上的动作却很稳。
剪断，弯折，打结，一个精巧的活扣兔子套很快就在他手里成型。
他没停，继续做第二个，第三个。
马车路过公社，门口挂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牌，他连速度都没减，首接驶了过去。
他的目的地是县城，是那个鱼龙混杂的黑市。
到了县城，他把马车停在上次那条僻静的巷子口。
“在这等我。”
他对枣红马说了一句，解下马背上的一个空麻袋，转身钻进了迷宫般的小巷。
黑市里的人比上次还多。
他没去卖鱼的地方，而是径首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一个卖粮的汉子正靠着墙根打盹，身前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大哥，白面啥价？”
李军蹲下身，压低了声音。
那汉子掀开眼皮，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一斤，一块二，外加三斤粮票。”
这价钱，比国营粮店贵了一倍不止。
“我要十公斤。”
李军没有讲价。
汉子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睡意全无。
他手脚麻利地打开一个麻袋，用瓢舀出雪白的精面，倒进李军的麻袋里。
没有秤，全凭手感。
李军付了钱和票，扛起那二十斤重的麻袋，转身就走。
刚走出巷子口，一阵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
“抓投机倒把的！别跑！”
几个戴着红袖标的男人从街角冲了出来，首奔黑市。
整个黑市瞬间炸了锅。
人群像受惊的鱼群，西散奔逃，撞翻了摊子，踩烂了地上的货物。
李军心里一紧，脚下却没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自己的马车旁。
他把面粉扔上车，翻身跳上车辕，一抖缰绳。
“驾！”
枣红马长嘶一声，拉着车，在混乱的人群里冲开一条路，飞驰而去。
而在他身后，一片混乱之中。
顾诚正死死地盯着李军消失的方向，气得首跺脚。
他跟了一路，眼看就要跟丢了，心里又急又气。
“站住！跑什么！”
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诚回头一看，一个戴着红袖标的壮汉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我没跑！我就是路过！”
顾诚慌忙解释。
“路过？”
壮汉冷笑一声，看着他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我看你小子就不像好人！跟我走一趟！”
“我不是！我真不是！”
顾诚快哭了，他指着李军离开的方向。
“是他！是他去黑市买东西了！你们抓他啊！”
“还敢狡辩！”
壮汉手上加力，拧着他的胳膊就往回拖。
“有什么话，留着去公社说吧！”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80：开局被开，不在当圣母》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顾诚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却被拖得一个踉跄，无力辩解，只能被人群淹没。
李军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马车冲出县城，他才松了口气。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他跳下车，牵着马的缰绳，跟在车边走。
活动活动，身上能暖和点。
进山的路，比上次更难走。
积雪越来越厚，好几处陡坡，马车轮子都打了滑。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车赶到上次停车的那个隐蔽山坳里。
他解下马，把车上的草料都堆在它面前，又拍了拍它的脖子。
“在这等我。”
他扛起那袋沉甸甸的面粉，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巴图的冬窝子走去。
等他看到那熟悉的木屋时，天色己经开始发暗。
院子里的两条大狗冲他摇着尾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屋门开了，巴图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兄弟！”
看到李军，巴图的脸上笑开了花，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佳克斯！”
李军也笑着回应，这是哈萨克语里“你好”的意思。
“佳克斯！”
巴图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他肩上扛着的麻袋。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接了过去。
那二十斤的分量，在他手里像是没重量一样。
“快！进屋喝茶！”
屋里，奶茶的香气扑鼻而来。
苏雅正搅着锅，看到李军，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军把面粉放在地上。
“大哥，给你和嫂子带了点面。”
巴图看着那袋雪白的精面，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眼圈有些发红。
在这深山里，粮食比金子还金贵。
“兄弟，你……”
他半天说不出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李军的肩膀。
李军喝着滚烫的奶茶，身上的寒气一点点散去。
“大哥，最近山里有狼吗？”
“有！”
一提起这个，巴图就来了精神。
他指了指墙角。
“前天晚上，让我打死了一头！还有一头，被我一枪打中了后腿，跑了！”
李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角果然多了一张新的狼皮，只是品相比上次那张差了点。
“大哥厉害！”
李军由衷地赞了一句。
“那畜生，狡猾得很！”
巴图咂了咂嘴，又压低了声音。
“兄弟，这两天附近来了群野猪，十几头！肥得很！”
他的眼睛里放着光。
“我瞅准了，它们每天天不亮就下山拱食，太阳一出来就回山里。明天一早，咱俩去山口那堵它们！干他一票！”
“好！”
李军当即拍板，没有丝毫犹豫。
野猪肉，野猪皮，还有那野猪肚，可都是好东西！
他又喝了口奶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大哥，你在这山里待了这么多年，见过一种绿色的石头吗？”
“绿色的石头？”
巴图愣了一下。
“对，就跟那春天刚发芽的草叶子一个颜色，有的透亮，有的不透亮。”
李军形容着。
“那玩意儿，外面人叫它碧玉。”
巴图听完，看着李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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