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站里，一股陈旧的药材混合着皮货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红军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柜台上的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陈哥。”
李军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路的风霜。
陈红军抬起头，看到李军，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你小子，可算舍得露面了。”
他目光落在李军肩上扛的麻袋上。
“又弄到啥好东西了？”
李军把麻袋往地上一放，解开袋口，先拿出了那支品相极佳的马鹿茸。
陈红军的眼睛一下子就首了。
他放下鸡毛掸子，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鹿茸。
“好家伙！”
他凑到灯下仔细端详，手指在鹿茸粗壮的根部轻轻。
“二杠的，还是双门桩！这品相，少见！”
他抬头看了李军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李军没说话，又从麻袋里掏出那对沉甸甸的马鹿角。
陈红军把鹿茸放在一张铺着红绒布的盘子里，又拿起鹿角掂了掂。
“走，去里屋称。”
里屋的磅秤老旧，但准头不错。
鹿角放上去，秤杆高高。
“三点六公斤。”
陈红... ...军拨了下算盘珠子。
“鹿角两块八一公斤，一共十块零八分。”
他又拿起那支鹿茸，放上另一台更精密的克称。
“一千三百克。”
陈红军看着这个数字，咂了咂嘴。
“按规定，一等鹿茸是百克十二块，你这个品相好，我给你算十西块五。”
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一百八十八块五。”
他把两笔数加在一起。
“一共一百九十八块五毛八，我给你凑个整，一百九十九块。”
陈红军从抽屉里数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又配了些毛票，递给李军。
他看着李军把钱揣进兜里，忍不住调侃道。
“你小子，可以啊。”
“照这个势头下去，咱红旗村第一个千元户，非你莫属了。”
李军笑了笑，把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
“陈哥你可别捧我了。”
“我就是个跑腿的，帮山里朋友捎带出来换点钱花。”
陈红军挑了挑眉，没再多问。
他知道这小子嘴严，心里跟明镜似的。
“行了，别跟我打哈哈了。”
他拍了拍李军的肩膀。
“下次再有这种好货，记得还来找我。”
“一定。”
李军揣着滚烫的票子，转身走出了收购站。
他没急着回家，先绕到百货大楼，买了一公斤挂面。
这才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刚到村口，一群玩“挤油渣”的孩子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李军哥！”
李军勒住马，在人群里没看见李虎。
“你弟弟跟你哥去小河沿砸冰窟窿抓鱼了！”
一个鼻涕拉得老长的半大孩子仰着脸，大声说。
另一个孩子则好奇地盯着马车上那个用草绳捆着的狼皮卷。
“李军哥，你车上拉的啥？”
“狼皮。”
李军把狼皮卷解开一角，露出那身油光水亮的灰色皮毛。
“哇！”
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胆子大的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满脸都是兴奋。
“是真的狼皮！”
李军笑了笑，重新捆好狼皮，一抖缰绳。
“驾！作者“疯狂麦迪”推荐阅读《重生80：开局被开，不在当圣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知道，用不了一顿饭的工夫，自己带着狼皮回村的消息，就会传遍家家户户。
马车刚在院门口停稳，西屋的门帘就掀开了。
梁秀兰和对门串门的陆家大嫂一起迎了出来。
“军子回来了！”
“哎哟，军子可真能耐！”
陆家大嫂的目光落在马车上那两头黑黢黢的野猪身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么大的家伙，咋弄回来的？”
她一边咋舌，一边回头冲着自家院里喊。
“狗蛋！快去小河沿把你李工程叔叫回来！就说你李军叔打着大野猪了！”
“哎！”
一个半大孩子应了一声，撒腿就往村外跑。
“快进屋歇着，锅里给你温着饭呢！”
梁秀兰心疼地看着李军脸上被风吹出的红印，连忙把他往屋里拉。
李军刚换下衣服，洗了把脸，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就端到了炕桌上。
他确实饿了，也顾不上烫，埋头就吃。
没过多久，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李工程、陶建伟带着李虎和李巧玲跑了回来。
“二叔！”
李虎一头扎进李军怀里。
李工程看到院子里那两头小山似的野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的娘……这……”
他绕着野猪转了两圈，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快！快叫人来帮忙！”
“嫂子，我去叫！”
对门的陆英明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拍着胸脯，主动请缨。
“我这就去把村里几个杀猪的好手都给你叫来！”
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李军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站起身。
“哥，嫂子，我先把马车还回去。”
他给马号的老罗头送去了两条三公斤多重的大草鱼。
老罗头看到那活蹦乱跳的鱼，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连连说他客气。
李军补交了前几天的借车费，又从兜里掏出钱。
“罗大爷，这马车，我再续租三天。”
他没等老罗头反应，又提着两条更大的鱼，径首去了队长许卫国家。
许卫国正黑着脸坐在炕上抽烟，看到李军提着鱼进来，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队长，这是今天刚捞的，给你和婶子尝个鲜。”
许卫国瞥了一眼那两条大草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他没说收，也没说不收。
李军把鱼放在墙角，也不多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
许卫国叫住了他。
他磕了磕烟锅，抬起眼皮。
“队里刚分下来两张票，一张永久牌自行车的，一张蝴蝶牌缝纫机的。”
李军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许卫国慢悠悠地继续说。
“你要是想要，也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
“十公斤肉，换一张票。”
李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要！”
他看着许卫国，眼睛里闪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光。
“自行车票！”
许卫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肉呢？”
“有！”
李军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刚打回来两头野猪，新鲜的！我这就回去给您割肉去！”
许卫国点了点头，重新把烟锅填满。
“去吧。”
“让你嫂子挑块好的送过来。”
李军的心脏砰砰狂跳，他几乎是跑着离开许卫国家的。
自行车！
这个年代最硬的硬通货！
有了它，去县城，去石城，就再也不用看班车的脸色了。
这票，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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