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团队会议比预想中顺利。苏晚把陆承宇昨晚提到的“太湖石线条简化”建议抛出来时，几个设计师瞬间眼前一亮，原本卡在瓶颈的假山区域设计，不到半小时就敲定了新方向。
“苏姐，你这灵感是突然冒出来的？”实习生小林凑过来，眼里满是佩服，“昨天你还说这部分快‘逼死’你了。”
苏晚指尖着笔记本边缘，想起清晨厨房暖光里陆承宇笨拙抹果酱的模样，嘴角弯了弯：“算是……听了点有用的建议。”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承宇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下午三点，云境项目组临时沟通会，带上新调整的假山设计图。”
没有多余的语气词，还是甲方负责人的严谨腔调。苏晚看着屏幕，却莫名想起他昨晚握着信纸时泛红的耳尖，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了个“好”，又额外加了个小太阳表情，发送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幸好没人看见这不合时宜的柔软。
下午三点，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陆承宇坐在主位，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又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只是目光扫过苏晚时，比平时多了半秒的停留。
项目组的人轮流汇报进度，轮到苏晚展示假山设计图时，会议室里突然有人开口：“苏设计师，这部分改动是不是太保守了？云境项目要的是‘突破性’，简化线条会不会显得没张力？”
说话的是甲方市场部的张经理，向来以“挑剔”闻名，之前几次会议都跟苏晚呛过声。
苏晚早有准备，刚要拿出提前做的效果对比图反驳，陆承宇却先一步开口了：“张经理，我看过简化后的3D模型，保留太湖石本身的纹理感，反而能跟周边的非遗展区形成‘刚柔对冲’，这是之前方案里没有的层次感。”
他说着，抬手示意苏晚：“把模型打开，给大家看一下光影变化。”
苏晚愣了愣——她昨天只跟陆承宇提过“准备做3D模型”，还没来得及发给他，他怎么会知道模型的细节？但她没多问，迅速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当屏幕上的太湖石在不同时段的光影里呈现出不同质感时，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张经理还想再说什么，陆承宇却翻到下一页PPT，恰好是苏晚团队新补充的“非遗纹样数字化交互”方案：“这部分才是项目的核心突破点，张经理可以重点看一下用户体验路径，假山设计是为了承接这个核心，不是为了‘抢戏’。”
话里的维护意味太过明显，连坐在角落的星途工作室助理都悄悄抬眼看了苏晚一眼。苏晚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样，先让她自己应对质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为她解围。
会议结束后，苏晚收拾东西时，陆承宇走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3D模型做得不错，晚上发我一份完整文件。”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模型？”苏晚抬头，刚好撞进他眼底。他的目光闪了闪，避开她的视线，伸手理了理领带：“猜的。你一向会提前准备备选方案。”
这个借口太敷衍，苏晚却没拆穿。她看着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早上没说完的话，轻声叫住他：“陆承宇，晚上……要不要一起回家吃晚饭？我买了菜。”
陆承宇的脚步顿住，背对着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西装革履的冷硬，他看着苏晚，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好。不过我可能要晚半小时，得先去趟公司。”
苏晚点点头，看着他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离谱。原来当“甲方乙方”的身份外壳出现裂痕，藏在下面的“爱人”底色，会比想象中更让人慌乱，也更让人期待。
她拿出手机，给家里的阿姨发消息：“晚上多做一道糖醋排骨，要酸甜口的。”——那是陆承宇最爱吃的菜，她记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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