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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月下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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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的喧嚣渐远,夜色如墨砚般晕染开来,将苏家医馆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青灰色的屋顶上,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下,将瓦片映照得泛着淡淡的银辉,远处京城的灯火星星点点,在夜幕中勾勒出温柔的轮廓,晚风携着残冬的微凉,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叮铃”的轻响,清脆而悠远。

苏泠冰坐在屋顶的脊瓦上,双腿轻轻垂下,月白色的宫装裙摆随风微微飘动,墨发被一支白玉簪绾起,几缕碎发贴在颊边,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侧脸显得愈发清冷绝尘,宛如月下凝成的冰雪雕玉。她手中捧着一个空酒杯,目光落在远处的灯火上,神色平静,仿佛还在回味庆功宴上的热闹,又似在思考着什么,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舞汐羽提着一个酒坛,缓步走上屋顶。他己换下了宴会上的银白锦袍,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腰间系着一块简单的木牌,少了几分宴会上的张扬,多了几分随性与清雅。他走到苏泠冰身边,在她身旁坐下,将酒坛放在两人之间,笑着说道:“皇宫的酒太烈,不合你的口味,这是我自己酿的桃花酒,度数浅,带着清甜,你尝尝。”

苏泠冰转过头,看向舞汐羽手中的酒坛,坛身上刻着淡雅的桃花纹样,封口处系着一根红绳,透着一股质朴的温馨。她微微蹙眉,语气平静:“我不善饮酒,而且医者需时刻保持清醒,饮酒恐影响判断。”

“今日不同,”舞汐羽拿起酒坛,轻轻敲了敲坛身,桃花酒的清香随着敲击声微微溢出,混着夜风,萦绕在两人鼻尖,“今日庆功,无需查案,也无需顾虑医者身份,就当是……放松片刻,陪我喝一杯。”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桃花眼中满是真诚,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对她的在意。苏泠冰看着他眼中的期待,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空酒杯递给他:“只喝一杯。”

“好。”舞汐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打开酒坛封口,醇厚的桃花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清甜,令人心旷神怡。他提起酒坛,将酒缓缓倒入苏泠冰的酒杯中,酒液清澈透明,泛着淡淡的粉色,宛如融化的桃花蜜。

苏泠冰接过酒杯,指尖触碰到杯壁的微凉,她低头看着杯中泛着粉色的酒液,犹豫了片刻,微微仰头,浅酌了一口。酒液入喉,清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没有烈酒的辛辣,只有温润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在心底泛起一丝微热。

“怎么样?”舞汐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她的反应,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比皇宫的酒好喝吧?”

苏泠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尚可,清甜不腻,确实适合女子饮用。”

舞汐羽笑了,举起酒杯,对着苏泠冰示意:“那就为我们成功破获命案,干杯。”

苏泠冰也举起酒杯,与他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清脆声响。两人同时饮下杯中酒,月光下,酒杯碰撞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空气中的疏离感渐渐消散,多了一丝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庆功宴上,你跳得很认真。”舞汐羽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若是让你去教舞姬跳舞,定会是最严格的先生。”

苏泠冰闻言,脸颊泛起一丝淡红,她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屋顶的青瓦,语气带着一丝辩解:“我从未学过舞蹈,只能尽量让步伐精准,避免出错。医者行事,讲究严谨,无论做什么,都习惯追求完美。”

“可舞蹈不是医术,不需要精准,需要的是情感。”舞汐羽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她,“你跳得很好,却没有灵魂,就像一幅精致的画,很美,却没有温度。苏大夫,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情感外露?”

苏泠冰迎上他的目光,他的桃花眼中满是探究,却没有丝毫的冒犯,只有纯粹的好奇。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祖父从小教导我,医者大忌便是动了恻隐之心,情感会影响判断,让医者失去理性,无法客观地看待病情,甚至可能延误治疗。所以,我从记事起,就学会了克制情感,不让自己被任何情绪左右。”

“可情感不是洪水猛兽,不是负担,”舞汐羽轻声反驳,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它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开心时的笑容,是难过时的眼泪,是被人保护时的温暖,是想要保护他人时的坚定……若是没有情感,人生该多无趣。”

苏泠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月光下,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苍白。她想起冰湖底舞汐羽温暖的怀抱,想起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手臂,想起他看着自己时温柔的眼神,心中确实泛起过异样的悸动,但她都用理性强行压制,将其解释为“同伴间的责任”“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无趣也好,”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至少不会被情感所困,不会像庆功宴上那位向你邀舞的贵女一般,因爱慕而失落,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情骨淬冰,狐火融霜》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也不会像之前救治的那个少女一般,因情伤而自残。情感于我而言,没有益处,只有风险。”

舞汐羽看着她故作平静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告诉她,情感带来的温暖与美好,远胜于它带来的伤痛。他想起猫妖临死前的诅咒——“你终将为你动的情,付出生命的代价”,心中泛起一丝阴霾,但很快便被坚定取代。哪怕真的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想让苏泠冰体会到情感的美好,让她冰冷的世界里,多一丝温度。

他提起酒坛,再次为苏泠冰斟满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语气认真:“或许你说得对,情感确实有风险,但也正是因为有风险,才显得珍贵。就像这桃花酒,若是害怕醉酒,便永远尝不到它的清甜。苏大夫,我问你,活了这么多年,你可曾对任何人动心过?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悸动,比如……想要靠近一个人,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与他并肩同行?”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苏泠冰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舞汐羽在林中为她挡下妖物的攻击,在冰湖底拼尽全力将她护在怀中,在大牢里为她抵挡猫妖的自爆,在庆功宴上牵着她的手共舞……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一丝细微的悸动,只是她一首用理性压制,不愿承认那是“动心”。

她抬起头,与舞汐羽的目光对视,他的眼中满是期待与真诚,仿佛在等待一个能改变一切的答案。苏泠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动,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

“没有。”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冰,“动心于病症无益,于查案无益,于我自己而言,更是毫无必要的情感浪费。我此生所求,唯有精进医术,治病救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完,她拿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桃花酒一饮而尽,酒液的清甜仿佛也无法驱散她语气中的冰冷。她放下酒杯,站起身,对着舞汐羽微微颔首:“夜深了,我先下去休息了,舞公子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整理案卷,向皇帝复命。”

舞汐羽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月白色的裙摆消失在屋顶的边缘,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桃花酒香,和他手中尚未饮尽的酒杯。他眼中的期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与挫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他知道,苏泠冰的“无心”并非天生,而是被多年的教育与习惯层层包裹,像一颗被冰雪覆盖的种子,需要耐心与温暖,才能慢慢发芽。今日的追问,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让他更加确定,她的心中并非毫无波澜,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与契机,才能唤醒她沉睡的情感。

舞汐羽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桃花酒的清甜在口中散开,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他看着远处的月光,轻声呢喃:“苏泠冰,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愿意放下防备,等你愿意承认自己的情感,等你愿意对我动心的那一天。哪怕这条路再长,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甘之如饴。”

屋顶下,苏泠冰站在走廊的阴影中,听着屋顶上传来的轻响,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伤了舞汐羽的心,却也只能如此。情感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太过危险,她不敢轻易触碰,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抬手摸了摸颈后的狐尾印记,月光下,印记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带来一丝温热的触感。她想起舞汐羽说过,这枚印记与九世前的白衣女子有关,与他的前世有关,或许也与她的“无心”有关。或许,只有找到印记的秘密,找到九世前的真相,她才能真正明白情感的意义,才能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苏泠冰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闺房。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步伐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国师的阴谋尚未揭开,猫妖的诅咒还萦绕在心头,江南的委托也在等待着他们,而她与舞汐羽之间的情感,就像这月下的桃花酒,清甜中带着苦涩,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屋顶上,舞汐羽将酒坛中的最后一点酒倒出,饮尽后,将酒坛放在一旁。他站起身,看着苏泠冰闺房的方向,眼中满是温柔的坚定。他知道,想要融化苏泠冰心中的冰雪,并非易事,但他不会放弃。他会陪在她身边,陪她查案,陪她揭开真相,陪她面对所有的危险与挑战,首到她愿意敞开心扉,接受这份跨越九世的宿命情缘。

夜色渐深,月光愈发皎洁,将苏家医馆笼罩在一片温柔的银辉之中。屋顶上的酒坛静静躺着,空气中残留的桃花酒香,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未完待续的月下对饮,也预示着两人之间即将展开的,更加波澜壮阔的命运篇章。

而在国师府内,国师正站在水晶球前,看着屋顶上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动心?”他低声呢喃,语气冰冷,“舞汐羽,你越是对她动心,就越是容易被我掌控。等你深陷情网,无法自拔之时,便是你付出代价之日!”

他转身走向密室,手中握着一枚黑色的丹药,密室的阴影中,一道黑影躬身待命,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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