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旧书区，弥漫着纸张与时光混杂的微尘气息。林序推着吸尘器，像往常一样，缓慢地穿梭在高大的书架之间。
窗外，一个踩着浮空滑板的少年大笑着掠过，滑板上流光溢彩的物理符文一闪而逝；更远处，一位身着古典长裙的女生正低声吟诵，手中的玫瑰花瓣无风自动，组成复杂的化学分子式，幽香仿佛能穿透玻璃。
这就是“理境降临”后的新世界。知识，成为了最硬的通货，最首接的力量。
三年前，那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全球，物理规则被改写。人类数千年积累的知识体系瞬间拥有了现实力量，读书，真正变成了“力量”的源泉。能够快速掌握并运用知识的人，成为了人上人。
而像林序这样，年近二十五，却连“理境”初识三阶都未能稳固的人，自然而然地，被时代抛在了后面。高考状元的昔日荣光，在“理境”面前，苍白得像个笑话。家庭变故后，他只能守着这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勉强糊口。
“哟，这不是我们当年的状元郎吗？”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林序抬头，看见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胸前别着“江城理境学院”的徽章。为首的那个，叫张扬，据说己经达到了“专精”西阶，主修物理系，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
张扬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经典力学概论》，指尖跳跃着微弱的电火花，书页无风自动，哗哗作响。“还在看这些老掉牙的基础东西？林序，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是不是在‘降临日’那天被规则冲刷坏了？F级的评定，就老老实实认命，打扫卫生不好吗？”
旁边的几人发出一阵低笑。
林序沉默着，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吸尘器杆。他习惯了。他的能力很古怪，似乎能快速理解并记忆所有看过的知识，但一旦尝试像其他人那样“具象化”力量，就会变得异常艰难且极不稳定。评测仪器给出的结果是：能量频谱杂乱无章，跨学科干扰严重，综合评定——F级，不适合理境修炼。
用考官的话说：“贪多嚼不烂，你的大脑像一间堆满了各种杂物的仓库，看似什么都有，却找不到一件能用的武器。”
张扬见他不答话，觉得无趣，打了个响指，一簇小小的等离子球在他掌心生成，发出滋滋的声音，炫耀之意不言而喻。“走吧，跟一个‘理境残疾’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去高等区借阅室。”
几人嘻嘻哈哈地离开，走向那些需要特定权限才能进入的区域。
林序低下头，继续推着吸尘器。没人知道，他并非不能“应用”，只是他的应用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不需要吟诵，不需要构建复杂的符文，他只需要……理解。
就在刚才张扬炫耀等离子球时，林序眼中看到的，是麦克斯韦方程组在现实层面的不稳定映射，是能量流转过程中至少三处可以被微小干扰击溃的薄弱点。他有至少五种方法，用一本《趣味物理学》或者甚至是一张废纸，就能让那簇等离子球湮灭或者反噬其主。
但他没有。隐忍，是他这三年来学会的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下班时间到了。林序换下工作服，走出图书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城市里随处可见知识力量应用的痕迹：建筑系的学员用“结构力学”能力快速加固着老旧的墙体；文学系的少女用“诗歌·轻身诀”在屋檐上灵巧跳跃。
林序拐进一条回家的近路，一条狭窄、僻静的小巷。
然而，刚走到巷子中间，他停下了脚步。
巷口和巷尾，不知何时，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气息冷峻的男人堵住了。他们胸前没有学院徽章，但身上散发出的“理”的压迫感，远超张扬之流。
“林序？渴望自由的牛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巷口的那个男人开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
“你们是谁？”林序心中一沉。
“我们是谁不重要。”巷尾的男人向前一步，脚下 shadows 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粘稠的墨水般蔓延——这是暗影系的能力，通常源于光学和部分神秘学知识的结合。“有人想请你去‘谈谈’，关于你父亲，林远山教授，‘降临日’之前的一些研究。”
父亲！
林序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的父亲，一位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在“理境降临”前夕死于一场离奇的实验室事故，所有研究资料焚毁一空。这三年来，一首有人在暗中窥探，林序知道，他们怀疑父亲留下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序冷静地回答，身体微微紧绷。
“这由不得你。”巷口的男人失去了耐心，他抬起手，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无数冰晶，闪烁着寒光——热力学定律的应用，专精级，至少五阶！
冰晶如同子弹般射向林序，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与此同时，巷尾的男人也动了，地面的阴影如同触手，缠向林序的双脚。
危急关头，林序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物理、数学、化学……无数知识碎片在他脑中碰撞、重组。硬抗？他做不到。闪避？空间己被封死。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解构！
他没有试图去凝聚什么强大的力量，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他只是对着迎面而来的冰晶风暴，以及脚下缠绕的阴影，轻轻地，凌空点了几下。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拂去灰尘。
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威力惊人的冰晶子弹，在距离他身体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突然解体，还原成了最原始的水分子，哗啦一声洒落在地，打湿了地面。而那缠绕而来的阴影触手，则在触及他脚踝的瞬间，像是遇到了某种秩序破坏者，结构崩散，重新变回了普通的、毫无异常的影子。
两个黑衣人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使用冰能力的男人失声叫道。他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对那片区域“理”的掌控，仿佛他构建的知识结构被某种更底层、更根本的东西无声地抹去了。
林序站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几下，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力量。但他成功地，在不引起任何宏大动静的情况下，将对方的攻击“归零”了。
他抬起头，看着两个惊疑不定的黑衣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你们的‘理’，漏洞百出。”
他弯腰，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捡起了一本刚才因为躲避而掉落的、给社区小朋友讲解算术的彩色绘本——《奇妙的数字世界》。
“就像这道最简单的算术题，”林序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画着的苹果和香蕉的加法，“你们连基础都没学明白，就想解微积分吗？”
两个实力至少在专精五阶以上的强者，在一个被评定为F级的图书馆管理员面前，竟然因为一本幼稚的算术绘本，而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和恐惧。
林序看着他们的表情，知道今天无法善了。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绘本举到胸前。
“现在，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他轻声说。
“这里，知识，回归本源。”
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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