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波动以林序为中心，悄然扩散，瞬间笼罩了整个狭窄的小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影特效。一切都安静得诡异，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巷口的冰系能力者和巷尾的阴影操控者，脸上的惊骇瞬间凝固，继而转化为更深层次的茫然与恐惧。
他们感觉不到“理”了。
不是力量被剥夺，而是构成他们力量的“知识基础”正在变得模糊、混乱，甚至……矛盾。
“ 我的冰晶结构……” 冰系男人试图再次凝聚冰刃，却发现脑海中关于水分子的相变、热力学公式变得支离破碎，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却无法清晰地调用。他指尖勉强冒出的，只是一缕稀薄、毫无杀伤力的白气。
阴影操控者更惨，他赖以成型的几何光学、对光与影的理解，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可笑的谜题。他脚下的影子不再听从使唤，反而像喝醉了酒一样扭曲、变形，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完全失去了控制。
“ 你…你做了什么？！” 阴影操控者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种剥夺感，比首接打断他的骨头更令人绝望。
林序的脸色更白了，呼吸有些急促。展开这个被他私下命名为“公理领域”的能力，对他的精神负荷极大。他举起手中那本幼稚的算术绘本，封面上色彩鲜艳的苹果和香蕉显得格外刺眼。
“ 没做什么。” 林序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只是让一切，回到最简单、最不容置疑的起点。”
他翻到绘本的某一页，上面画着简单的集合图形：一个圆圈，里面几个点，外面几个点。
“ 比如，我们现在都在这个 ‘ 圈子 ’ 里。” 林序指了指绘本上的圆，又指了指现实中的小巷，“ 那么，定义这个圈子的规则，由我来定。这是最基本的‘集合论’公理之一，没错吧？”
两个黑衣人瞳孔骤缩。他们当然懂集合论，这是数学系的基础！但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这种抽象概念，化为如此霸道、近乎规则般的领域力量！
“ 在我的领域里，” 林序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两人的心神上，“ 所有复杂的‘理’，都必须建立在最基础的‘公理’之上。而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
“ 你们的冰，建立在错误的热力学理解上，忽略了熵增的绝对性。所以，它不该存在。”
“ 你们的影，建立在不完备的光学模型上，混淆了影与物的边界。所以，它必须混乱。”
“ 噗——” 冰系男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不是被攻击，而是强行调用混乱知识导致的反噬！他感觉自己像个试图用错误公式解题的学生，越是用力，错得越离谱，甚至伤及自身！
阴影操控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中的世界仿佛变成了无数扭曲的几何线条。
林序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两个专精级的强者竟然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惊惧。
他们不怕强大的对手，但面对这种从根本上瓦解他们力量体系的未知能力，他们感到了源自知识层面的碾压和恐惧。
“ 现在，” 林序停下脚步，不再逼近，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关于我父亲，你们知道什么？”
冰系男人咬着牙，试图抵抗这种精神上的压迫。
林序叹了口气，合上算术绘本，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普通的圆珠笔，在一张废旧的借书卡背面，随手写下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数学式子：
1 + 1 = 2
他举起借书卡。
那一刻，在两个黑衣人的感知中，整个领域的“规则”仿佛被这个简单的等式加固了。一切与这个基础公理相悖的知识，都遭到了更强烈的排斥和瓦解。阴影操控者首接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冰系男人终于崩溃了。
“ 是…是‘知识穹顶’！” 他嘶哑地喊道，“ 我们只是外围成员！上面只说…林远山教授可能触及了 ‘ 理境 ’ 的真相…他的研究笔记…可能没有被完全销毁…”
知识穹顶！
林序心中一震。这是一个近年来迅速崛起的庞大组织，据说网罗了全球各地的理境天才，势力渗透到各行各业，行事神秘且手段强硬。父亲竟然和他们有关？
他还想再问，精神却一阵剧烈的恍惚，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旋转。
“ 公理领域 ” 无法维持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 滚。告诉你们上面的人，别再来烦我。”
领域消散。
小巷恢复了原状，只有地面未干的水渍和两个瘫倒在地、心神受创的黑衣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林序扶住墙壁，大口喘着气，头痛欲裂。他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知识穹顶就像一头庞然大物，被他这只小蚂蚁咬了一口，绝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的研究……真相……
他攥紧了手中的借书卡，那上面“1+1=2”的墨迹还未干透。
或许，他这只蚂蚁，拥有的不是牙齿，而是能够撬动整个世界的……杠杆原理。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深刻地理解和使用自己这独特的能力。图书馆，那座知识的宝库，不再仅仅是他避世的蜗居，更将成为他唯一的武器库和堡垒。
林序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出小巷，融入了华灯初上的都市霓虹之中。
而在小巷的阴影里，另一个一首静静潜伏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风衣，戴着金丝眼镜，像个温文尔雅的学者。他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个黑衣人，又望向林序消失的方向，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感兴趣的光芒。
“公理领域……首接解构知识底层结构的能力吗？”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林远山教授，您的儿子，果然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趣。看来，‘钥匙’，或许真的存在。”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通讯器，按下按钮。
“ 目标确认。能力初步评估：极高危，成长潜力未知。建议……启动‘观察者’计划，提升接触优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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