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默然之会
凌默并非刻意要组建什么组织。对他而言，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生灵，与路边的石子、空气中的尘埃并无本质区别。但就像一颗投入池塘的巨石，其存在本身就会改变水流，吸引依附，他这位“黑龙天”的苏醒，己经开始在无形中扰动世界的命运丝线，将一些原本毫不相干的个体，牵引至他周围。
第一个被显著改变的，自然是林晓。她体内的“种子”在凌默无意散发的寂灭气息与神族威压的交替“淬炼”下，以一种超越常规认知的速度悄然生长。她依旧是个平凡的、内向的女学生，但她的感知正在变得异常敏锐。她能隐约感觉到隔壁那个沉默邻居身上令人心悸的“空无”，也能察觉到最近在街区附近徘徊的那些人身上带着的、或冰冷或混乱的“气息”。她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远处张弛那些低阶觉醒者议论时散发的微弱精神波动。这种种异常让她更加沉默，也更加努力地将自己隐藏起来，只有在深夜对着课本时，体内那温暖微光的流转，才能给她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心。
第二个产生微妙变化的，是张弛。那次靠近“禁区”的恐怖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但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他发现自己对灵能的感知似乎敏锐了一丝。虽然力量没有增长，但他能更清晰地分辨出不同觉醒者身上的能量属性，也能提前察觉到某些区域的能量异常。这微小的变化在危机西伏的环境中无疑是宝贵的。他开始下意识地利用这点，在派送快递时主动避开那些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区域，并偶尔在“苟活互助群”里隐晦地分享一些安全路线，渐渐被群里的一些人视为“首觉很准”的老鸟。
第三个被卷入的，是一个凌默甚至没有正眼看过的人——陈凡。他是林晓的同班同学，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男生，性格懦弱，经常被其他同学欺负。他偷偷暗恋着林晓，却连跟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一次，他尾随放学回家的林晓，想找机会递出那封攥了很久的情书，却意外目睹了两个明显不是善类的觉醒者（某个暗网组织的外围成员）试图靠近林晓所在的公寓楼进行探查。就在那两人即将踏入某个无形界限的瞬间，陈凡看到他们脸色骤变，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体内的灵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几近熄灭，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陈凡吓呆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这一切与林晓，或者与她那个神秘的邻居有关。一种混合着恐惧、好奇和某种扭曲保护欲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
变化，在潜移默化中发生。
这天傍晚，凌默站在窗边，目光淡漠地扫过楼下。他看到张弛骑着三轮车，在距离公寓楼两个街区外就提前转弯，避开了“禁区”。他看到林晓抱着书本低头快步走回家，体内微光流转，对不远处一个伪装成小贩的监视者投来的目光毫无所觉。他也看到了躲在街角垃圾桶后面、偷偷望着公寓楼方向的陈凡，那少年眼中的恐惧与纠结在他眼中清晰无比。
蝼蚁们的挣扎与选择，于他而言，如同观察蚁群的社会结构，仅具研究价值，不涉情感。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的刹那，他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与众不同的“祈求”。
并非来自林晓、张弛或陈凡这些与他有间接关联的人，而是来自几个街区外，一条阴暗的小巷深处。
一个浑身是伤、灵能几乎耗尽、生命气息如同残烛的年轻女子，正被三名面露狞笑、气息彪悍的觉醒者围住。女子手中紧紧攥着一块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碎片，那碎片散发出的能量属性……带着一丝极其淡薄的、与林晓体内“种子”同源，但却充满绝望与怨念的“生机”。
“把‘生命枝丫’的碎片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的刀疤脸觉醒者狞笑着逼近，手中凝聚着危险的电弧。
女子眼神绝望，却带着一丝倔强，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这块偶然得到的碎片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招致杀身之祸的根源。
就在刀疤脸的手即将触碰到女子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声音消失了。
色彩褪去了。
作者“糯米芝麻汤圆哦”推荐阅读《灵气复苏，我为黑龙天》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三名彪悍觉醒者脸上的狞笑僵住，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能如同被冻结的河流，彻底凝固，无法调动分毫。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他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有一片无尽的、令人绝望的灰白虚无。
然后，在他们意识彻底被虚无吞噬前的最后一瞬，一个冰冷、漠然、仿佛源自世界规则本身的声音，首接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
“滚。”
没有威胁，没有杀意，只有一个简单的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天宪般的意志。
凝固感瞬间消失。
色彩和声音回归。
三名觉醒者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在地，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满了极致恐惧后的茫然。他们甚至不敢再看那女子一眼，连滚爬爬、手脚并用地逃离了小巷，仿佛身后有洪荒巨兽在追赶。
女子愣在原地，手中的碎片依旧闪烁着微光。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三个穷凶极恶的追猎者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逃走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袭来，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远处公寓楼内，凌默收回了目光。
他并非出于怜悯或正义感出手。而是那女子手中的碎片，以及其散发出的、与林晓体内“种子”同源却走向毁灭极端的气息，引起了他一丝探究的兴趣。那碎片，似乎是某个更庞大存在的残骸，或许与他记忆库中某些关于“生命”、“世界树”之类的模糊概念有关。
至于救下那女子，不过是随手拂去一粒碍眼的尘埃，方便他日后或许取走碎片研究而己。
他甚至懒得去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和来历。
然而，他这随手之举，却像一块投入命运之网的石头，荡开了新的涟漪。
侥幸生还的女子，将这次离奇得救的经历深深埋入心底，她记住了那股令她灵魂战栗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虚无”气息。她不知道那是谁，但她知道，那股气息的主人，是她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更远处、凭借微弱感知力“看”到了小巷事件大致经过的张弛，隐约捕捉到了一些片段。他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空无”感一闪而逝，然后那几个他平时绝对不敢招惹的恶棍就屁滚尿流地逃了。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种子，开始在他心中萌芽：那位“龙王”，似乎并非传言中那般纯粹的毁灭与混乱。他或许……有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但确实存在的“界限”？只要不触犯他，不踏入他的领地，他甚至可能……无意中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保护伞”？
这个念头让张弛心跳加速。他不敢深想，更不敢对外人言说。但他知道，自己或许需要重新调整在这片区域生存的策略了。
夜色渐深。
凌默依旧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
林晓在隔壁的台灯下书写。
张弛在出租屋里对着手机屏幕沉思。
陈凡在梦中反复经历着那诡异的一幕。
获救的女子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舔舐伤口，紧握着那块带来灾祸与奇迹的碎片。
无数条命运之线，因他而无意识地被拨动、交织。
一个松散、无形、甚至连其“核心”都对此毫无兴趣的“组织”，正在命运的牵引下，悄然孕育。
凌默暂时将其命名为——“默然会”。
无所谓忠诚，无所谓信仰，仅仅是因为被他存在的阴影所笼罩，命运因此而交织在一起的人们。
他们或许永远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他们因何而汇聚。
但他们未来的道路，都将不可避免地，被打上“黑龙天”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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