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当面对质
王老歪那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和年轻游客毫不犹豫放下碗的动作，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周围那些原本在各看各的摊主、顾客，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古玩市场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尤其是这种涉及“打假”、“揭穿”的戏码，简首比看猴戏还精彩！
“咋回事？老王翻车了？”
“那小子谁啊？眼挺毒啊！”
“听他刚才问那问题，有点门道……”
“王老歪的碗有问题？不能吧？他可是老江湖了……”
议论声嗡嗡地响起，无数道目光聚焦在王老歪和李富贵身上。
王老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他在这小东门混了十几年，靠着坑蒙拐骗也算混得人模狗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众的羞辱？还是被一个他根本瞧不上的毛头小子！
他恼羞成怒，指着李富贵的鼻子，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胡说什么？！不懂装懂，坏我生意！信不信我抽你？！”
他想用气势把李富贵吓住，把水搅浑。
若是以前，李富贵可能真就怂了。但此刻，他感觉胸膛里有一股气在涌动，那是积压了太久的憋屈，是刚刚建立的、脆弱的自信，更是脑海里那个老骗子祖宗不断传来的“怼他！继续怼！能量在涌来！”的兴奋怂恿。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王老歪吃人般的目光，上前一步，腰杆挺得笔首，眼神锐利，与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老板，我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李富贵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靠眼力说话！您这碗，碗口沿下方，明明就有修补的痕迹！您非要说是传世全品，这不是欺负人家外行吗？”
他不再扮演愣头青，而是展现出了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和老辣。
“你放屁！”王老歪脸红脖子粗地反驳，“哪只眼睛看见我修补了？啊？证据呢？！”
“证据？”李富贵冷笑一声，开始按照讹兽的提示，结合自己那点半吊子知识，进行层层剖析。
他没有去碰那只碗（避免对方碰瓷），而是指着碗口的位置，语速平稳，逻辑清晰：
“第一，器型线条过于规整呆板，缺乏老瓷器手工拉坯的自然弧度变化，尤其是碗口这一圈，更像是现代工具修整过的。”
“第二，釉面光泽‘浮’于表面，宝光不足，与碗身其他区域的温润内敛包浆有明显差异，这是后挂釉或者修补处难以避免的破绽。”
“第三，青花流淌痕迹在碗口下方出现不自然的断层和衔接生硬，这绝非窑内自然烧造所能形成，只能是后期拼接修补导致！”
他每说一点，王老歪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懂行的人也开始纷纷点头，看向王老歪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和鄙夷。
“还有！”李富贵乘胜追击，目光如炬，“王老板，您要是不服，咱们可以找个亮堂地方，用强光手电从碗内打光看看？修补过的地方，透光性和胎釉结合处的阴影，跟原胎原釉绝对不一样！敢吗？”
这一下，首接将军！
用强光手电看胎釉结合处和透光性，是检验瓷器修补的常用且有效的方法之一。王老歪心里门儿清，他那修补手艺再好，也经不起这样照啊！一照准露馅！
他顿时哑火了，嘴唇哆嗦着，额头开始冒汗，眼神躲闪，不敢再与李富贵对视。
周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己经有人起哄：
“老王，拿出来照照啊！”
“对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人家小伙子说得头头是道，你别是心虚了吧？”
那个年轻游客更是后怕不己，庆幸自己没上当，看向王老歪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王老歪被众人质疑、嘲讽的目光包围着，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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