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诡异的护身符
李富贵不知道自己瘫了有多久。
也许一个钟头，也许一整夜。
时间在这顶级的沮丧和绝望里，屁都不是了。
他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冷，整个人像被泡在了一坛子又冰又粘的苦汤里，连脑子都冻住了。
屋里彻底黑透了。只有远处路灯那点可怜巴巴的光，勉强勾出屋里几件破家具歪歪扭扭的影子，像一头头藏在暗地里等着吃人的怪兽。
他就那么首接挺地躺着，眼睛瞪着，却啥也看不见，或者啥也不想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身体上的麻木劲儿，让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头。
然后，他的手瞎摸着，在胸口那块儿胡乱抓挠，好像想抓住点啥，哪怕是把空气。
指尖碰着个硬东西。
冰凉，糙手，带着点他身体的温度。
是那个护身符。
便宜爷爷李老棍好多年前塞给他的玩意儿。说是能保平安，驱邪躲灾。
材质说不清，不是金不是木不是石头，黑不溜秋，掂着有点分量。造型更是没法看——一只脑袋上长独角的兔子，脸上还挂着种特别诡异的笑，要笑不笑，眼珠子斜瞥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经，甚至有点邪乎气。
李富贵一首觉得这玩意儿丑得出奇，戴身上都嫌寒碜。但因为是爷爷给的，而且李老棍当时脸色少有的正经，嘱咐他必须时刻戴着，他就一首没敢摘。时间一长，也习惯了，当成身上一个零件，平时根本想不起来。
这会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和死一样的静里，他下意识地着这个冰凉的、丑了吧唧的护身符。
保平安？
驱邪躲灾？
“呵……”李富贵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沙哑的嗤笑。
保个毛的平安！
老子都快饿嗝屁了！都快被人当臭狗屎躲着了！
平安在哪儿？灾祸倒是一堆一堆的！
他越摸心里越堵得慌，一股邪火没处发，全撒在这个破护身符上了。
他猛地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对着那兔子诡异的笑脸，压着嗓子，像念咒似的嘟嘟囔囔：
“保平安？保个锤子！老子都快喝西北风了！你个破玩意儿，要是真有点灵，就让我发笔横财啊！不用多，够我离开这鬼地方，吃几顿饱饭就成！”
他的声音带着颤，全是怨气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劲儿。
“看看！看看你爷爷我混成什么熊样了！啊？你他妈除了长得磕碜，还会干啥？就是个没用的废料！跟我一个德行！”
他越说越来气，手指头用力，差点把那护身符捏瘪。
“废物！全是废物！”
就在他骂得正起劲，把所有的倒霉劲儿都撒到这个不会说话的铁疙瘩上时——
忽然！
他眼角余光，好像瞥见那护身符上，兔子那只独角尖儿，极其特别微弱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地，闪了一下！
一种非常暗的、诡异的、带着点青白色的光，唰地一下就没了！
快得像眼花，像神经抽抽了。
李富贵猛地一呆，骂声卡在喉咙里。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饿过头、累过头，出现幻视了。
他赶紧把护身符凑到眼皮底下，使劲瞪着那只笑容诡异的独角兔子。
黑暗里，护身符老老实实躺在他手心，冰凉，粗糙，没一点异常。那兔子的笑脸还是那么欠揍，没任何变化。
“妈的……真是饿出毛病了……”他松了口气，紧跟着又是一阵更深的无力和自嘲。
居然指望一个破护身符发光？自己真是病得不轻。
他泄气地把护身符重新挂回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让他打了个哆嗦。
也许，他该认命了。
也许，他李富贵，从被拐到李老棍家那天起，就注定是这么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命。叫啥名字都白搭。
他重新倒回床上，扯过那床散发着霉味的破被子，蒙住了脑袋，想把这世界，还有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让人绝望的念头，全都挡在外面。
屋里，再次死寂下来。
只有他粗重又压抑的喘气声，在黑暗里一起一伏。
他没留意到，被他重新戴回去的那个护身符，在他躺平之后，隔着层薄布，好像……好像非常非常缓慢地，渗出了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的温热。
而那只兔子的诡异笑容，在绝对的黑暗里，仿佛……比刚才更清楚了一丁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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