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之站在窗前，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画了玉戒的纸。
赵灵曦还在身后小声问：“夫君，你怎么了？”
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我得去查个人。”
然后转身就走，披风都没拿稳，撞翻了案角的茶杯。
赵灵曦想去扶，却被他抬手止住。
“你别动。”他说，“等我回来。”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大步出门，背影冷得像铁。
天还没亮透，宫门刚开。顾昀之骑马进宫，一路首奔太医院侧门。
他让随从停在外头，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后巷很窄，墙皮剥落，地上湿漉漉的。他敲了一扇小木门。
半天没人应。
他又敲了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老仆探出头来。
“找谁？”
“陈太医。”
“不见客。”
“我是顾昀之。”
老仆一僵，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慢慢把门拉开。
屋里光线暗，药味浓重。床边坐着个老头，白发稀疏，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顾昀之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陈老大人，我有事请教。”
老人缓缓睁眼，目光浑浊，却带着点精光。
“首辅大人亲自来，怕不是为了问诊吧。”
“不是查案。”顾昀之声音放得很轻，“就是想问一句——如果有人吃了牵机散，没死，反而变傻了，可能吗？”
老人不动声色，只咳嗽两声。
“牵机散是烈药，吃一口就得断气。哪有不死的道理。”
“可真有人活下来了。”顾昀之盯着他，“还傻了五年。”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除非……药被人动过手脚。”
“怎么说？”
“单用牵机散必死无疑。但如果配上安神类的药，比如宁神散，就能压住毒性，让人不致身亡。”
顾昀之眼神一紧。
“但那种药，会伤脑子。”
老人点点头：“神志受损，记忆混乱，反应迟钝……轻则恍惚，重则痴呆。若长期服用，几乎难复。”
顾昀之的手指慢慢收拢。
原来不是意外。
也不是落水导致的后遗症。
是有人故意让她喝下这种毒药组合，把她变成一个废人。
五年前是这样。
现在喜酒里又是牵机散。
一样的手法。
一样的目的。
毁她心智，让她无法反抗，无法揭发。
他压住喉咙里的杀意，低声问：“这种用药……会有记录吗？”
“正规用法当然要报批。”老人摇头，“可要是私下配药，不经登记，那就只有开方的人自己知道。”
“手札？”
“有可能。”老人顿了顿，“但也可能早就烧了。”
顾昀之没再说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
“这是护心丹，您年纪大了，留着用。”
老人没接话，只看着他。
“我说的话，不会传出去。”顾昀之站起身，“您放心。”
老人终于开口：“顾大人……有些事，查得太清，未必是福。”
“我知道。”顾昀之淡淡道，“但我不能让她再被欺负一次。”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老人忽然又叫住他。
“当年御药房……管安神药的是谁，你应该清楚。”
顾昀之背对着他，没回头。
“我记得。”
门关上了。
老仆送他出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顾昀之走在宫道上，天刚蒙蒙亮，雾气未散。
他脑子里全是那个玉戒的画面。
裂痕从指环中间斜划而过，像一道旧伤。
能接触到牵机散、又能调配安神药的人。
还得有资格进出公主府。
还能在五年前下手而不被察觉。
这个人，一定还在宫里。
而且地位不低。
他脚步越来越快，拳头越攥越紧。
突然，他停下。
想起一件事。
赵灵曦说过，那天给她喂药的，是个嬷嬷？
不对。
她后来改口了。
她说的是“手”。
一只男人的手。
戴着玉戒。
他眯起眼。
如果是男人……
那就不是普通宫女或嬷嬷能做到的。
必须是太医，或者御药房的医官。
而且是能自由出入内廷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图样。
晨风吹过来，纸角微微颤动。穿成痴傻公主，首辅夫君宠爆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痴傻公主，首辅夫君宠爆了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
先帝时期的御药房副使。
姓陈。
正是眼前这位老太医的同僚。
那人后来因病退隐，据说回了老家。
但档案里写的是“暂离”，没有正式除名。
而且……
他的佩戒，是一枚青玉环，据说是家传之物。
顾昀之呼吸一沉。
他转身就往宫外走。
不能再等了。
必须确认这件事。
但他不能首接去查。
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很可能销毁证据。
得想办法摸清底细。
最好是找到当年的用药记录，哪怕只是残页。
或者……有人亲眼见过那枚戒指。
他走出宫门，天己微亮。
街上开始有挑担的小贩吆喝。
他翻身上马，却没有回府。
而是绕了个路，去了城西一处偏僻的药铺。
这家店不起眼，门脸小，招牌都褪色了。
但它是太医院几位老医官常来的地方，卖些民间少见的药材。
他推门进去，柜台后是个驼背老头。
“大人？”老头认出他，吓了一跳。
“别声张。”顾昀之压低声音，“我想问你件事。”
老头点头，赶紧关门。
“你还记得五年前，有没有一个戴玉戒的太医，来买过宁神散？或者类似的安神药？”
老头皱眉想了很久。
“宁神散宫里都有，一般不来这儿买。”
“但如果是私下拿钱买的呢？不记账的那种？”
老头眼神闪了闪。
“有一次……好像是冬天。”
“谁？”
“我不敢说……”
“你说出来，我保你安全。”
老头咬牙：“是个老头，穿便服，戴个玉戒指，上面有道裂。”
顾昀之心跳一顿。
“他买了什么？”
“三包宁神散粉末。我没多问，收了双倍的钱。”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腊月前后。”
正是赵灵曦落水之后的一个月。
时间对上了。
顾昀之掏出一块银牌放在柜上。
“以后有人问起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老头颤抖着手收下。
顾昀之转身出门，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线索全串起来了。
五年前，有人利用职务之便，偷偷配药。
牵机散混入安神药，长期给她服用。
目的不是杀人。
是让她永远痴傻，失去判断力，任人摆布。
而现在，同样的毒再次出现。
说明幕后之人还在行动。
而且，根本不怕被发现。
因为他觉得，没人会查到那么深。
顾昀之骑上马，首奔公主府。
路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必须告诉赵灵曦。
但她能不能承受这个真相？
她会不会崩溃？
他握紧缰绳，指节发白。
可如果不告诉她……
她永远无法真正反击。
也永远无法安心。
马蹄声急促地敲在青石板上。
他冲进府门，一路跑到内院。
赵灵曦正坐在廊下，手里捏着块桂花糕，没吃。
看见他回来，眼睛一下子亮了。
“夫君~”
她站起来，跑过来抓他袖子。
“你去哪了？好久不见。”
顾昀之看着她，喉头动了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查到了一点事。”
“什么事？”
她手一抖，桂花糕掉在地上，声音颤抖地问：“你说什么？我真的……是被人害的？”
顾昀之握住她的手，点头确认：“嗯，有人给你吃了毒药。”
她嘴唇发白，整个人晃了一下。
顾昀之立刻扶住她。
“别怕。”他说，“现在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
她抬头看他，眼里全是慌。
“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昀之没答。
他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画着玉戒的纸。
轻轻摊开。
“你还记得这只戒指吗？”
她盯着那图，手指一点点蜷起来。
“我记得……那只手。”
“它还会再出现。”顾昀之声音冷得像冰，“等它露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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