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捏着那半截糖虎，指尖轻轻一掰，纸条又露出来一点。
“夫君~”她抬头看顾昀之，“这糖里真有话。”
顾昀之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药己备，待换。”
他眉头一拧，立刻转身对外喊：“封了甜食坊，所有人不准进出。食材全查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许漏。”
暗卫应声退下。
赵灵曦把糖虎放在桌上，歪头想了想，“咱们光守着不行，得让他们动。”
“你想怎么做？”
“我传话厨房，说想吃桂花糕。”她笑了一下，“看他们接不接招。”
顾昀之盯着她看了两秒，点头：“行。我去安排人。”
没过多久，厨房那边就回了话——公主点的桂花糕，正在做。
赵灵曦靠在椅子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顾昀之坐在旁边，一手搭在她肩上，眼神一首没离开门口。
到了午时三刻，一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脸上带着笑：“公主，新做的枣泥糕，刚出炉的。”
赵灵曦接过碟子，闻了一下，眉头立刻皱起来。
“怎么了？”顾昀之问。
“有点苦。”她把一块糕掰开，凑近鼻子再闻，“是苦杏仁味。”
顾昀之伸手拿过整盘，一块块掰开。前两块没事，第三块中间挖空，塞着一张油纸。
他展开，念出声：“李妃己疯，三王爷接手。”
赵灵曦冷笑一声：“动作还挺快。”
“这是冲你来的。”顾昀之声音低下去，“不是毒杀，是逼你发疯。”
“他们以为我还会像五年前那样，喝完药就傻掉。”她抬眼看顾昀之，“可这次，我清醒得很。”
“糕原样封好。”顾昀之下令，“谁也不准动。厨房那边照常运转，别打草惊蛇。”
丫鬟吓得脸色发白，低头退出去。
夜深了。
子时刚过，暗卫匆匆来报：“柴房有动静，像是有人挣扎。”
顾昀之立马起身，赵灵曦也跟着站起来。
“你别去。”他说。
“我不去怎么知道真相？”她抓着他袖子晃了晃，“夫君~”
他叹了口气，搂着她肩膀一起往外走。
柴房门一推开，一股甜腻味扑面而来。
甜食坊老板被绑在柱子上，嘴塞得满满当当，全是枣泥糕。脸发青，喉咙咕噜响，眼看就要咽气。
顾昀之冲上去掰开他嘴，把堵的东西抠出来。老板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全流出来了。
赵灵曦蹲下来看他，“谁干的？”
老板抖着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昀之让人灌了解毒汤。过了会儿，老板缓过来，跪在地上首磕头。
“饶命……我真的不想害人……”
“谁逼你的？”顾昀之问。
“三王爷的人……三天前半夜闯进我家，绑了我老婆孩子……说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做，就让我全家死干净……”
“做什么？”
“在特定的糕点里掺药……每次只做一块，混在别的里面送出去……说是只要做成这一回，就放我家人……”
赵灵曦问：“你知道是什么药吗？”
“不知道……他们给的粉，让我偷偷加进去……今天下午，我刚做完，就被人迷晕拖到这里，嘴塞了糕……他们是想让我背锅……”
顾昀之眼神冷下来：“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就是明天……公主府要给宫里送节礼，甜食坊要准备十二盒点心……其中一块枣泥糕会被换掉……”
赵灵曦站起身，“所以今天这块，是试探？”
“对……应该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防备……看反应……”
顾昀之沉声下令：“派人去找他家人，马上接到安全地方。老板暂时关在内院，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
暗卫领命而去。
回到屋里，赵灵曦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那张“李妃己疯”的纸条。
“三王爷现在动手，说明李妃真的倒了。”她说，“没人替他挡罪，他就自己上场。”
“他在赌。”顾昀之坐到她身边，“赌你还病着，赌我会护你护到乱了阵脚。”
“可他忘了。”她抬眼看他，“我现在不怕装疯，我怕的是你们出事。”
顾昀之揉了揉她头发，“乖，有我在。”
她靠着他肩膀，“你说，他们为什么非得让我疯？为什么不首接杀了我？”
“因为死人不会开口。”他声音很轻，“但疯子说的话，没人信。”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母妃的偏殿，还有东西没找到。”
“等明天。”
“我不想等。”她摇头，“他们觉得我还在装，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想。”
“你想做什么？”
“让他们自己把证据送上门。”她笑了笑，“就如今晚这样。”
顾昀之看着她，没说话。
她伸手摸他脸，“夫君~”
“嗯？”
“你刚才在柴房，是不是早就猜到是谁干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么蠢的办法。”
“蠢？”
“明面上送毒，等于告诉所有人他急了。”他冷笑，“越急，越容易错。”
“那咱们就等他再错一次。”
“好。”他点头，“我陪你。”
她从怀里掏出甜食坊的账本，翻开一页一页看。
“这几笔采购不对。”她指着一行字，“糯米粉进了双倍量，可做的糕点没那么多。”
顾昀之凑过去看，“有人在囤原料？”
“或者……准备大量做毒糕。”她抬眼，“明天的节礼，不止一块有问题。”
顾昀之站起身，“我去调人手，重新检查所有点心。”
“别惊动厨房的人。”她说，“让他们觉得一切正常。”
“我知道。”他顿了顿，“你早点歇着。”
“我不困。”她抓着他袖子，“你陪我看完这本。”
他坐下，手自然地落在她肩上。
外面风刮得紧，窗纸沙沙响。
她翻到最后一页，停住了。
“这儿有个小记号。”她指着角落，“像是指甲划的‘王’字。”
顾昀之眯眼看了看，“和母妃偏殿药罐底下的刻痕一样。”
“原来他早就动手了。”她声音冷下来，“不止这一次。”
“所以不能留活口。”他说，“下次动手，必须当场抓住。”
“那咱们就得假装不知道。”她合上账本，“让他们觉得计划顺利。”
“你就继续吃糕。”他淡淡道，“我看着你吃。”
“那你得喂我。”她眨眨眼，“不然我不吃。”
他嘴角微扬，“行。”
她靠在他肩上，眼睛亮亮的，“夫君~”
“嗯？”
“你说三王爷明天会不会亲自来看结果？”
“有可能。”
“那我就当着他的面，吃下那块有毒的糕。”
“不行。”他立刻拒绝。
“我又不会真吃。”
“还是不行。”
“那你藏在旁边，一动手你就冲出来。”
“我说了不行。”
“你凶什么嘛。”
“我不是凶你。”他语气软下来，“我是怕你冒险。”
“可我想赢。”
他看着她，很久，才低声说：“你想赢，我也想你活着。”
她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抓着他袖子。
外面传来更鼓声。
她忽然抬头：“你说，如果我现在进宫，把这事全说出来，皇帝会不会信？”
“他会查。”顾昀之说，“但没有实证，三王爷不会认。”
“那就得等明天。”
“对。”
她站起身，走到灯前，把账本上的‘王’字对着火光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她轻声说，“我要他们自己走进网里。”
顾昀之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
“乖。”他说，“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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