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赵灵曦与顾昀之并肩走向厨房，心中却翻涌着无数思绪。待到夜深人静，她独自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个陪伴了她五年的药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赵灵曦睁开眼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没睡，一整夜都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个药罐。
顾昀之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他知道她不会去密室，也知道她心里憋着火。
“你真不去？”他问。
“不去。”她低头罐底的“王”字，“这东西陪了我五年。今天我要亲手烧了它。”
他说不出劝的话，只能跟在她身后，看她抱着药罐往焚炉走。
后院没人，只有风卷着灰打转。她蹲在炉前，把药罐放进火里。
火苗窜上来，舔着罐身。她盯着那火，声音发抖：“夫君~”
“嗯。”
“你知道吗？每次喝这药，我都觉得自己被完全操控。人家喂什么，我就得吃什么。”
顾昀之没说话，只站在她身后半步远。
火焰越烧越旺，药罐开始裂开。她突然伸手要去碰炉壁。
“别！”他一把将她拽出来，力气太大，她踉跄撞进他怀里。
他还来不及松手，发现她手掌己经贴上了滚烫的炉沿。
他心头一紧，反手用玉扳指压住她的手背，硬是把她手指从火边撬开。
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他声音冷下来：“你要烧过去，也该让我陪你一起。”
她抬头看他，眼里全是泪，却还在笑：“你干嘛拦我？我不配恨吗？我不配疯吗？”
“你配。”他说，“但你不该把自己搭进去。”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掉在灰堆里。
这时，廊柱后面传来窸窣声。
顾昀之眼神一沉，头也不回地开口：“春桃，你躲够了吧？”
那人影猛地一颤，慢慢挪出来。
春桃跪在地上，脸白得像纸。
“公主……我不是……我不想的……”
赵灵曦转过头，冷冷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被谁逼的？”
“是李妃的张嬷嬷！”春桃哭出声，“她说要是我不喂药，就把我娘抓进宫打死！我还小，我怕啊……”
“所以你就给我下毒？”
“我没想害你！”春桃磕头，“我只是个丫头！我能怎么办？他们让我端碗，我就端碗，让我倒药，我就倒药……我不知道那是醉梦草啊！”
赵灵曦冷笑：“那你后来呢？我清醒了，你还天天端药来，是不是还想让我再傻一次？”
“那是三王爷的人！”春桃抖得厉害，“前几天有个黑衣人半夜翻墙进来，拿刀架在我娘脖子上……他说要是我不继续送药，第二天就能收尸……”
顾昀之眯起眼：“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夜里……他们还换了新的药粉，说是让公主慢慢失忆，最后变成废人……”
F赵灵曦慢慢站首身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每月初七送药，对吧？太医院侧门，签收的是张妃宫里的小太监。”
春桃愣住：“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装傻五年。”她声音轻了，却更冷，“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我是等你们一个个露出尾巴。”
春桃瘫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灵曦弯腰，从炉子里扒拉出烧裂的药罐残片，放进一个木匣里。
灰还在冒烟。
她捧着匣子站起来，看向顾昀之：“夫君~”
“嗯。”
“这个，我要带进宫。”
他点头：“我去准备马车。”
“不急。”她摇头，“三王爷请我们赴宴，是今晚。我现在进宫，反而打草惊蛇。”
“你想等他先动手？”
“对。”她嘴角扬了扬，“他以为我还怕他。可我现在不怕了。我知道他在哪儿埋人，也知道他在哪儿藏刀。”
顾昀之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别太累。”
“我不累。”她靠着他肩膀轻轻晃了两下，“有你在，我一点都不累。”
他搂住她肩膀，低声说：“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不准再往火里伸手。”
“我答应你。”她抬眼看他，“但我也有个要求。”
“你说。”
“待会儿查账本的时候，让我亲自翻。”
“行。”
“还有……”她顿了顿，“如果张妃真的只是棋子，那幕后的人，一定很怕我查到母妃的死因。”
“你想首接掀桌子？”
“我想让他们跪着认错。”她眼神亮起来，“当着皇帝的面。”
顾昀之沉默几秒，终于开口：“那就让他们跪。”
她笑了，抱着药灰匣转身走向院子中央。
阳光照在她脸上，风吹起她的袖子。
她忽然停下脚步，眼神闪烁：“夫君，你觉得春桃的话，能在御前作证吗？”
他点头，语气坚定：“能，只要她愿意再亲口说一遍。”
“那就让她活着。”她回头看了眼跪地不起的春桃，“送去柴房关着，别让她死。”
“是。”暗卫应声退下。
顾昀之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匣子：“我去让人加层铁皮封好，免得路上散了。”
“好。”她点点头，“对了，甜食坊那边，封了吗？”
“昨夜就封了。所有点心都没送出府。”
“那就好。”她深吸一口气，“我要让三王爷知道，他送来的每一块糕，我都吃得明明白白。”
顾昀之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和昨夜不一样了。
昨夜她还会撒娇问“你能不能站近一点”，现在她己经能自己往前走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乖，有我在。”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揪住他的衣袖晃了两下。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前厅的小厮来报：“大人，马车备好了。”
顾昀之点头：“先停着。等晚上再用。”
小厮退下。
赵灵曦站在焚炉前，望着那一堆黑灰，久久不动。
“五年。”她喃喃，“我吃了五年毒药。”
“以后不会再有了。”顾昀之握住她的手，“从今往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她扭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那你得天天做饭。”
“我做。”他说，“一辈子都做。”
她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你可得说话算数。”
她笑了，眼中闪烁着信任：“记住你的话。”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永远不会忘。”
她牵着他往回走，脚步很稳。
走到廊下，她忽然回头望了一眼焚炉。
火己经灭了，只剩一地冷灰。
她靠在他肩上，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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