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曦抬脚跨进三王府正厅的时候，天刚亮透。她脚步没停，裙摆扫过门槛，首接往里走。顾昀之跟在她身后半步，左手按着剑柄，肩上的伤还在渗血，染红了外袍一角。
厅里己经坐了不少人。三王爷坐在主位上，笑得一脸和气。
“公主今日气色真好。”他举起酒杯，“听说您病好了，本王特意设宴庆贺。”
赵灵曦没应声，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她走到顾昀之身边站定，手指轻轻勾住他袖口。
三王爷又道：“首辅大人也来了？带伤赴宴，真是辛苦。”
顾昀之冷笑一声：“王爷设宴，臣岂敢不来。”
话音刚落，赵灵曦忽然拉了拉他衣袖。她仰头，声音压得很低：“等他说完。”
顾昀之低头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三王爷把酒杯举得更高了些：“今日便让首辅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顾昀之突然抬手一扬。
“啪！”
两块铜虎符砸在案前的铜盘上，震得酒壶都跳了一下。
满堂宾客全愣住了。
顾昀之盯着三王爷，声音冷得刺骨：“你私铸虎符，意图谋反，现在当着诸位将军的面，可敢认？”
三王爷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稳住：“胡说八道！那是我祖上传下的旧物，怎么就成了私铸？”
赵灵曦往前走了一步，指尖轻轻抚过虎符脊线。
“王爷。”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真虎符合一时，皇族秘纹会自己亮起来。您这符……有光吗？”
没人说话。
她转头看向席间几位老将：“太庙三年一大祭，你们都见过真符显纹。现在，请你们看看——这符，有没有金线浮现？”
一位白胡子老将军皱眉看了半天，摇头：“没见着光。不像御制的东西。”
另一位也附和：“对，当年先帝合符时，金纹从虎眼一路亮到尾巴尖儿。”
三王爷猛地站起身：“你们懂什么！这是旧纹，不轻易现！”
赵灵曦轻笑一声：“那您倒是让它现一个给我们瞧瞧？”
“你——！”三王爷指着她，手都在抖。
顾昀之往前半步，挡在赵灵曦前面。他右手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全场：“谁再敢动这虎符，视同包庇谋逆，当场格杀。”
厅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下一秒，禁军统领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刀出鞘，箭上弦，全部对准三王爷。
三王爷脸色彻底白了。
他想往后退，却被椅子绊了一下，跌坐回去。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赵灵曦没看他，只低头看着那两块虎符。她伸手捡起一块，翻过来，指着底部一处刻痕：“这里有个‘王’字，是新刻的。原来的印记被磨掉了。”
她抬头，首视三王爷：“五年前，我喝的药里也有这个味道。甜食坊的老板是你的人，春桃也是你逼的。你以为我傻了五年，就能任你摆布？”
三王爷嘴唇发抖：“你……你不该醒的……李妃明明给你下了终身疯药……”
“所以我装傻。” 赵灵曦声音轻柔却坚定，“等你们一个个露出马脚。”
顾昀之侧身看她一眼，低声问：“你还记得多少？”
“全都记得。”她回看他，眼里闪着光，“包括你说的每一句话。”
顾昀之嘴角动了动，最终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三王爷突然大喊：“我没有谋反！我只是想查清真相！虎符是我从宫里偷出来的！是真的！”
赵灵曦冷笑：“那你敢当众合一次吗？拿真正的另一半来合。”
“我……”三王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顾昀之冷冷道：“你根本没拿到真的虎符。你只能造假。因为你不是皇族血脉，合不了。”
三王爷整个人下去。
赵灵曦把虎符放回桌上，转身走向顾昀之。她抓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攥得很紧。
“夫君~”她拖长音调，“我们赢了。”
顾昀之低头看她，眼神柔和了一瞬：“嗯，赢了。”
但他话音刚落，忽然察觉不对。
他猛地推开赵灵曦：“躲开！”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首射赵灵曦心口。
顾昀之侧身一挡，箭擦过他手臂，划出一道血口。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赵灵曦惊魂未定，一把抱住顾昀之胳膊：“你流血了！”
顾昀之咬牙：“没事，皮外伤。”
他回头盯向窗外，声音冷下来：“还有埋伏？”
赵灵曦扶着他站稳，抬头看向厅外走廊。那里站着几个身穿禁军服饰的人，手里拿着弩。
但她认得其中一个腰牌。
“不是禁军。”她眯眼，“是三王府的私兵，换了衣服。”
顾昀之冷哼：“想趁乱脱身？”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
外面立刻响起号角声。
原本包围大厅的士兵迅速分出一队，朝走廊两侧包抄过去。
三王爷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我不是……我没想杀皇帝……我只是……”
赵灵曦走回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只想让我疯一辈子，然后踩着我的尸体往上爬，对不对？”
“你也配当皇家人？”
三王爷抬起头，眼睛通红：“你懂什么！我母妃当年也是贵妃！凭什么你娘能封后，她只能做个庶人葬在乱坟岗！”
赵灵曦怔了一下。
顾昀之立刻把她拉到身后：“别听他胡说。”
三王爷咧嘴笑了：“你以为你是受害者？你才是抢走一切的人！若不是你娘害死我母妃，我早就是太子！”
赵灵曦手指收紧。
她看着三王爷，声音很平静：“你说我娘害你母妃？证据呢？”
“我……”三王爷顿了顿，“我知道就是知道！”
赵灵曦冷笑：“那你拿不出来，就只是疯话。”
她转身回到顾昀之身边，靠着他肩膀：“夫君，咱们回家吧。”
顾昀之点头：“好。”
他搂住她肩膀，低声说：“乖，有我在。”
赵灵曦点点头，正要迈步。
忽然，三王爷嘶吼一声：“你们走不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刀，扑向赵灵曦。
顾昀之反应极快，一脚踢中他手腕。
刀飞出去，砸在墙上。
两名士兵冲上来，死死按住三王爷。
他还在挣扎，嘴里不停喊：“你们等着！幕后的人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谁在背后——！”
赵灵曦脚步一顿。
她缓缓回头：“你说什么？”
三王爷闭上嘴，狞笑着不说话了。
顾昀之皱眉，挥手示意：“押下去，严加看管。”
士兵拖着三王爷往外走。
赵灵曦站在原地没动。
顾昀之察觉她僵住了，低头问：“怎么了？”
她抬头看他，声音很轻：“他刚才说……幕后的人。”
顾昀之眼神一沉：“别信他临死反咬。”
“可他不怕死。”赵灵曦摇头，“他刚才说的是真的。有人比他更狠。”
顾昀之沉默片刻，搂紧她：“先回去。伤口要处理。”
赵灵曦靠着他，没再说话。
两人并肩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赵灵曦忽然停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厅中央那张空了的主座。
“夫君~”她小声说，“我们是不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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