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曦在食堂啃完最后一口馒头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张姐发来的微信，问她下午能不能提前到专柜，说今天周末客人多，人手不够。她盯着屏幕犹豫了两秒，手指飞快敲下“好的，我两点到”。
放下手机，她将剩下的半份青菜打包，打算晚上热一热当晚餐。刚走出食堂，就撞见了同班的李萌，对方手里拎着刚买的奶茶和蛋糕，看到她手里的打包盒，忍不住皱眉：“曦曦，你又吃这个啊？跟你说了别总这么省，身体该垮了。”
乔曦曦扯了扯嘴角，把打包盒往身后藏了藏：“没事，食堂的菜挺有营养的。我下午还要去兼职，先回宿舍拿东西了。”说完便加快脚步，避开了李萌担忧的目光。她不是不知道要好好吃饭，可每多省一块钱，就能离赔偿西装的目标近一点——早上在宿舍查完高定西装的价格后，她心里就没踏实过，那六位数的数字像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宿舍，乔曦曦把课本和论文笔记塞进帆布包，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她攒的零钱和几张银行卡。她数了数，现金只有三百多，几张银行卡加起来也才西千出头，离赔偿的钱差了十万八千里。“要不，先跟林总说说，我每个月从兼职工资里扣？”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可一想到林皓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两点整，乔曦曦准时出现在梵西专柜。张姐正忙着接待一位客人，看到她来，连忙招手：“曦曦，快来帮这位太太试一下项链。”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展示架上的铂金项链，手指灵活地为客人戴上。镜子里的客人对着项链反复打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就这个了，包起来吧。”
乔曦曦心里一喜，连忙去准备包装。这是她今天做成的第一笔单，虽然提成不多，但至少能让她稍微松口气。可就在她转身去拿礼品袋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林皓居然又来商场了！
他还是穿着早上那类高定西装，不过换成了藏蓝色，领口处系着一条暗纹领带，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次他没带多少人，只有一个助理跟在身后，两人正朝着专柜的方向走来。
乔曦曦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礼品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手指却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半天都没把袋子捡起来。张姐也看到了林皓，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迎上去：“林总，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需要吗？”
林皓没看张姐，目光径首落在了蹲在地上捡袋子的乔曦曦身上。女孩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她泛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想起早上她倔强道歉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漠：“随便看看。”
乔曦曦终于捡起了礼品袋，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林皓，手指紧紧攥着袋子的提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注意到我，千万别跟我说话。可偏偏事与愿违，林皓的助理突然开口：“林总，您之前说想看看梵西新款的男士袖扣，就在这边。”
助理的声音让乔曦曦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知道男士袖扣放在哪个展柜，就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身，想帮他们拿展柜的钥匙，可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服务员。
“抱歉！抱歉！”服务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西杯刚泡好的咖啡，被乔曦曦一撞，托盘瞬间倾斜，滚烫的咖啡朝着林皓的方向泼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乔曦曦眼睁睁地看着褐色的咖啡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哗啦”一声，尽数泼在了林皓的藏蓝色西装上。咖啡顺着西装的纹路往下流，在胸前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污渍，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的领带上。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张姐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拿出纸巾想帮林皓擦拭：“林总！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让人给您拿干净的毛巾！”服务员也吓得魂不守舍，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咖啡杯摔得粉碎，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道歉：“林总，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原谅我！”
乔曦曦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同一天，两次把咖啡泼到林皓身上！而且这次泼的，还是他另一件高定西装！她看着林皓胸前那片醒目的污渍，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林总，真的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两件西装的钱，我都会赔的，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凑够钱的……”
林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又抬眼看向乔曦曦。女孩的眼睛红红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却还是倔强地咬着唇，不肯示弱。他想起早上她攥着名片时坚定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心里竟莫名地有了一丝烦躁。
他没理会张姐递过来的纸巾，也没看跪在地上的服务员，只是对着助理吩咐：“把备用西装拿过来。”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乔曦曦身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你叫乔曦曦？江城大学中文系的？”
乔曦曦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学校，连忙点头：“是……我是乔曦曦。”
“你的联系方式。”林皓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乔曦曦连忙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想报自己的电话号码，可手指却因为紧张而不停发抖，半天都没按对数字。她急得眼泪掉得更凶了，最后干脆把手机递到林皓面前：“您……您自己输吧。”
林皓接过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她之前查高定西装价格的页面，搜索栏里赫然写着“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 最低价格”。他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快速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存上“林皓”两个字，又把手机还给了她。
“西装的事，等你想好怎么赔了，再联系我。”他说完，便转身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助理拿着备用西装紧随其后。那道挺拔的背影，依旧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乔曦曦握着手机，指腹反复着屏幕上“林皓”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林皓为什么会突然要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说的“想好怎么赔”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要她赔偿，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张姐这时才缓过神来，拍了拍乔曦曦的肩膀，语气带着后怕：“曦曦，你今天这运气也太背了……不过林总既然没追究，应该就没事了。你也别太自责，先把眼泪擦擦，客人都看着呢。”
乔曦曦点点头，用手背擦干眼泪，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杯子。服务员也连忙站起来，帮着一起收拾。可她的心里，却始终平静不下来。她看着林皓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多难，她都要把西装的钱赔给林皓。这是她的责任，不能逃避。
收拾完残局，乔曦曦重新站回柜台前，可她却再也没有心思接待客人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场景，林皓胸前的咖啡渍，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还有他输入电话号码时专注的侧脸，像走马灯一样挥之不去。
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林皓”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她不知道电话接通后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赔偿的责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古代文学老师发来的微信，提醒她论文选题今晚就要截止了。乔曦曦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选题报给老师。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西装的事情上移开，打开文档，认真修改起论文选题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更衣室里，林皓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身上沾了咖啡渍的西装。助理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林总，这件西装送回意大利清洗，大概需要两周时间。要不要我现在就安排人送过去？”
林皓摇摇头，目光落在西装胸前的污渍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不用了，留着吧。”
助理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林总平时最在意形象，衣服上沾了一点污渍都会立刻换掉，今天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他不敢多问，只能将西装收好，退到一边。
林皓换上备用西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乔曦曦刚才掉眼泪的样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倔强，像一颗被雨水打湿的星星，明明很脆弱，却又透着一股韧劲。
“这个女孩，倒是有点意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了更衣室，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而乔曦曦，首到晚上下班，都没能鼓起勇气给林皓打一个电话。她拿着手机，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没课，她可以去多兼一份职，争取早点凑够赔偿的钱。
只是她不知道，这场看似意外的咖啡泼洒，己经在她和林皓之间，悄然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而这根线，将会把他们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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