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上的霉斑紫一块绿一块，像被打翻的药渣子，混合着牢里特有的馊味往鼻子里钻。青霄整个人贴在墙上，腰弯得像张没撑开的弓，踮着脚尖，生怕蹭到墙根那堆发黏的稻草——他现在连动都不敢随便动，就怕消耗那点可怜的力气。
脑海里那串鲜红的倒计时还在跳：【29天22时47分……】。
娘的！这数字跳一下，我心就跟着揪一下，跟被店小二攥着脖子要酒钱似的，还没处说理去！皇帝的认可？就我现在这处境，见着皇帝比见着我那失踪三百年的师父还难——我连牢房都出不去，跟皇帝的距离怕是比从东海龙宫到西天雷音寺还远！这哪是任务？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蚂蚁跟龙王称兄道弟都比这容易，至少蚂蚁还能爬进龙王的水缸里，我呢？我连宫墙的砖缝都摸不着！
旁边的熊猛又凑过来了，俩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手还不自觉地搓着衣角，那表情，仿佛我下一秒就能掏出颗仙丹给他似的。青霄心里苦笑：兄弟你可别瞅了，我这身上哪是仙气？是牢里的霉气，再待两天怕是要长蘑菇了，到时候差不多能给你当个下酒菜！
他赶紧把注意力从倒计时上挪开——再看下去，心都要被揪成麻花了。闭着眼琢磨手头那点家当，跟翻自己破口袋找铜板似的，翻来翻去就那几样：王头儿的脚伤，周师傅，还有个刁蛮小公主。等等，周师傅那边能指望吗？他一个御膳房的，天天琢磨的是皇帝爱吃甜还是咸，哪管得了宫正司的事？怕不是我这边刚喊救命，他那边正给皇帝蒸桂花糕呢！
至于那个小公主……是挺刁蛮的，上次见面差点把我当刺客扔出去。不过话说回来，她心思倒是单纯，或许能当个敲门砖？可问题是，砖在哪？门又在哪？我连宫门都摸不到，怎么递砖？
青霄越想越愁，感觉自己像个蒙着眼睛摸黑的瞎子，手里就几根快断的线头，却要靠它们织一张能网住皇帝的网——不对，是能见到皇帝的网！这难度，比让我用筷子夹苍蝇还大！
“喂，青霄兄弟！”熊猛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还是带着股子糙劲儿，“你是不是在琢磨啥大事？”他说着还往青霄身边凑了凑，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我瞅你刚才‘肚子疼’完，跟换了个人似的——虽然还是病恹恹的，但眼神里有劲儿了，跟……跟决定要去抢钱庄似的！”
青霄被他这话逗得差点笑出来，心里却忽然一动：对啊！熊猛是城防营出来的，宫里外围的规矩、谁跟谁熟、甚至哪有偷偷换东西的小角落，他肯定比我清楚！说不定能从他这儿套点有用的！
他赶紧调整一下表情，眉头皱起来，声音也放低了，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熊大哥，不瞒你说，我这次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就知道！”熊猛啪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稻草都飞起来了，嗓门也高了半截，青霄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他才压低声音，“能关进宫正司重牢的，没小事！你快说，是不是跟哪个公公抢地盘了？还是偷了主子的宝贝？”
青霄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编：“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你。我家祖上曾懂点医术，传了些偏方。前几日在御膳房帮工，随口跟周师傅说了两句点心的做法，他说我有点天赋，想调我去御膳房。结果呢？老话都说‘树大招风’，我这还没发芽呢，就有人眼红，说我身份不明，把我扔这儿了！”
这话半真半假，既说了自己会“医术”（省得以后露馅），又提了“厨艺”（显得有点用），还把锅甩给“眼红的人”——既博同情，又没撒谎。
熊猛听得眼睛都首了，自动脑补出一出“怀才不遇遭人害”的戏码，拳头攥得咯咯响：“他娘的！肯定是那帮阉狗搞的鬼！见不得别人好！兄弟你别怕，等老子出去了，非得找他们算账，把他们的裤腰带都给扯了！”
青霄赶紧拉了他一把，心说大哥你小声点！这牢里的墙薄得跟纸似的，被人听见，咱俩明天就得去喝西北风！“熊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赶紧打断，“现在最要紧的是出去，还有……证明我没罪。”他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问，“熊大哥在城防营待过，见多识广，你知道宫里除了主子们，还有哪些地方消息多？或者……有没有那种地位不高，但能说上话的人？”
他说得隐晦，熊猛这种老油条一耳朵就听明白了——这是在打听门路呢！
熊猛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想了半天，才挠挠头，一脸实在的表示：“要说消息多，那肯定是茶水房的婆子们！她们凑一块就唠，谁家主子昨儿摔了杯子，哪个宫女偷了胭脂，比说书的还详细。还有宫门的兵丁，见天儿就见人，啥新鲜事都知道——比如哪个公公最近得宠，哪个主子要出宫。”他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至于能说上话的……除了总管公公，就是伺候久了的老嬷嬷，或者大宫女。但这些人，咱们哪够得着啊？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青霄赶紧把这俩地方记在心里——茶水房、宫门兵丁，虽然都是底层，但说不定能听到点风吹草动。他又试探着问：“那……熊大哥有没有听说过，宫里有特别的人？比如看着不起眼，但有点本事的那种？”他指的是“扫地道友”，可又不能明说。
熊猛茫然地摇摇头，一脸困惑：“特别的人？宫里怪人多了去了——扫地的老头天天对着墙说话，养花的婆子跟花吵架，看门的还爱跟狗聊天。但要说有本事……没听说过啊！”
得，看来熊猛这层级，还接触不到那种隐秘人物。青霄心里刚冒起来的火苗，又被一盆凉水浇灭了——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高兴一场。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噔噔”的，还带着点瘸腿，一听就是王头儿。青霄心里一紧，腰不自觉地首了首，跟学生见了先生似的。
王头儿果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面无表情的狱卒。他脸上的褶子好像少了点，嘴角扯着，却比哭还难看，跟被人硬扯着嘴角似的。他打开牢门，眼神落在青霄身上：“青霄，跟老子出来。”
青霄心里打鼓，面上却装平静：“头儿，您找我有事？”
王头儿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黄牙：“给你换个好点的地方——方便你给老子治脚伤。”
青霄瞬间明白了：这是把我挪到他眼皮子底下，既方便“治疗”，又好控制。看来他对我的“医术”还抱有期待，怕我在大牢里死了，或者被别人抢了先。
这算进展吗？不管咋说，能离开这馊味冲天的牢房了！青霄松了口气，站起身，对着熊猛和那个瘦得像竹竿似的犯人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熊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啥，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
跟着王头儿穿过走廊，风从头顶的破洞灌进来，带着点阳光的味道——青霄才发现，原来牢里也能有阳光。王头儿把他带到后院一排低矮的厢房前，推开一扇木门：“以后你住这儿。”
青霄往里一看，眼睛亮了亮：虽然还是简陋，但有张木板床，床上铺着一层干草（比牢房里的干净多了），还有个小窗户，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映出碎碎的光斑，跟撒了把金粉似的。空气里也没有馊味，只有点木头的潮气，比牢房强了何止一百倍！
“规矩点，别乱跑！”王头儿靠在门框上，脚还微微踮着，“要药材或者啥工具，跟外面的人说，老子给你弄。”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冷下来，跟刀子似的：“好好治，治好了，老子给你弄两斤酱牛肉；治不好，你就跟这厢房的老鼠作伴吧！”
威胁的意思是明明白白。青霄赶紧点头：“小的明白，肯定尽力给您治！”
王头儿满意地点点头，锁上门走了。
青霄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是被关着，但至少不用闻馊味、跟稻草睡一起了。这算……主线任务启动后，迈出的一小步？
他握了握拳，感觉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还在，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路还长，皇帝还远，倒计时还在跳，可至少，他不是在原地等死了。
不管多难，都得朝着“皇帝的认可”走下去——就算是爬，也得爬过去！说不定哪天，我还能给皇帝露一手，让他夸一句“好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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