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的阳光带着点温柔的倦意，透过文化中心美术馆的穹顶玻璃，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展品海报的模糊影子。林闲提前十分钟抵达，站在入口处的导览牌前假装看路线，帆布包斜挎在肩上，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包带——里面装着个普通的银色卡片机，还有一张折叠好的美术馆地图，边角己经被反复得有些发软。
他穿了件最常见的白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卡其裤是洗得发白的旧款，混在陆续进场的参观者里，像个周末来散心的普通上班族。安检时，工作人员扫过他的包，目光只在卡片机上停留了一秒，便挥手放行。馆内很安静，只有参观者偶尔压低的交谈声，和导览器里平缓的讲解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防尘剂味道，带着点陈旧的质感。
林闲顺着展区路线走，路过几幅印象派画作时，脚步慢了些，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周围——入口处有两个保安，穿着黑色制服，站姿笔挺；展厅顶部的监控摄像头正缓缓转动，镜头扫过每个角落。他走到《清明上河图》仿制品前，停下脚步。这幅仿制品足有两米长，挂在展厅中央的墙上，画框是深色的实木，旁边立着说明牌，用中英文标注着画作背景。他凑近看，画里的市井百态清晰可见：挑着担子的小贩、坐在茶馆里的客人、牵着马的驿卒，连屋顶的瓦片都画得格外细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右侧的楼梯口走下来，悄无声息地停在他身侧。是沈墨。她戴了顶宽檐的米色草帽，帽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神。身上穿的米色风衣是长款的，袖口扣得严严实实，手里捏着一本小小的导览手册，指尖轻轻夹着，像个认真看展的游客。
她没有看林闲，目光始终落在《清明上河图》上，过了几秒，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刻意的平缓，像在跟自己说话：“这种市井题材的画，最有意思的不是整体的构图，是藏在细节里的东西。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反而藏着最重要的信息。”
林闲的心跳轻轻顿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盯着画作，手指假装在调整卡片机的焦距。沈墨的右手自然地搭在展柜的玻璃上，指尖贴着冰凉的玻璃面，慢慢划过画里的街道，最后在一个挑着推车的商贩图案上，轻轻点了一下。那动作很轻，像不小心碰到的，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无意的触碰。
林闲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眼睛眯了眯——那辆推车上，用极细的墨色笔触画着个小小的符号：一个圆圈里套着半道弧线，像个简化的“月”字。这个符号他太熟悉了，上个月收到的加密邮件里，发件人签名就是这个标记，当时他还特意记在笔记本上，反复确认过形状。
“原来在这里。”他低声回应，声音比沈墨还轻，几乎要融进周围的安静里。说话的同时，他假装举着卡片机拍画作，镜头对准那个符号，手指快速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旁边一个看展的老太太闻声看了他一眼，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领导今天又在脑补什么 林闲立刻露出歉意的笑，指了指卡片机，做了个“记录一下”的手势，老太太点点头，转过头去。
沈墨没再说话，转身朝着雕塑区走。她的脚步不快，和普通参观者的节奏差不多，偶尔会在某幅画前停两秒，像是在认真欣赏。林闲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三到五个展位的距离——不远不近，既能看见她的动作，又不会显得刻意。路过监控摄像头下方时，他特意放慢脚步，让镜头拍到自己正常看展的样子，手指悄悄把刚拍的照片设成了“仅自己可见”。
雕塑区的光线比绘画区暗些，天花板上的射灯只对着展品，地面的阴影里，能看见参观者模糊的鞋尖。沈墨在一个古希腊信使雕像前停了下来。这个雕像有一米八高，是青铜材质，表面泛着淡淡的绿锈，信使手里握着一卷羊皮纸，姿态像是正要迈步奔跑。沈墨站在雕像左侧，背对着监控镜头，手里的导览手册摊开，手指在手册的路线图上轻轻划着，划出一条从雕塑区到西侧休息区的路线。
林闲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女性雕像前，假装看雕像的底座说明，眼角却紧紧盯着沈墨。他看见她的手指在路线图的某个拐角处，反复划了两下，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展厅的天花板——那里有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雕像区，但那个拐角刚好在摄像头的盲区里，只有墙上挂着的安全镜，能反射出一点角落的画面。
下一秒，沈墨朝着那个拐角走过去，脚步比之前快了些，走到拐角处时，她停下脚步，假装整理风衣的下摆，左手快速伸进风衣内侧的口袋，像是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等她转身走出来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朝着休息区的方向走，很快就消失在展厅的拐角处。
林闲等了两分钟，确认周围没有注意他，才按照沈墨划的路线走。他路过那个拐角时，故意放慢脚步，目光扫过地面——角落里放着一张深棕色的木质长椅，长椅的扶手己经有些磨损，椅面上落着点细小的灰尘。他走到长椅旁，假装累了，坐了下来，右手自然地垂到长椅下方，指尖碰到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是个微型U盘。他用手指轻轻抠下来，塞进帆布包内侧的暗袋里。指尖碰到U盘外壳时，闻到一股极淡的栀子花香——这是沈墨常用的护手霜味道，她办公室的抽屉里总放着一支，每次整理文件前，都会挤一点涂在手上，香味很淡，却很持久，林闲在汇报工作时，偶尔能闻到。
他悄悄把U盘拿出来看了一眼，外壳是少见的深紫色，磨砂质感，上面用激光刻着一行极小的字，不凑近看根本看不见——是“小心”两个字。字体是细瘦的楷书，刻得很浅，像是怕被人轻易发现。林闲的手指捏着U盘，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却轻轻沉了一下——沈墨特意用这个U盘，还刻上“小心”，说明里面的东西不简单，甚至可能藏着危险。
他把U盘放回暗袋，站起身，继续看展。展厅里依旧安静，参观者们三三两两地站在画作前，低声讨论着。林闲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阳光正好，路上的行人慢悠悠地走着，没人知道，在这座安静的美术馆里，一场无声的信息传递刚刚结束，而那个小小的U盘里，藏着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真相，和未知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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