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渊回到自己房间时,烛火己经快燃尽了。
他解开腰间的玉带,将绣着暗纹的锦袍随手搭在屏风上,指尖划过唇瓣时,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柔软触感。
躺到床上,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全是她仰头吻上来的样子。
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他脸上,还有那点生涩却执拗的力道……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嘴唇,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胸腔里像揣了团暖烘烘的火,烧得他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傻子……你真可爱。”
他低声自语,嘴角却扬得老高。
她的唇那么软,带着点淡淡的桃花香膏味,混着酒气,竟该死的好闻。
就这么想着,笑意还挂在脸上,他便沉沉睡了过去,连梦都是甜的。
第二天日头升到窗户时,挽月才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睁开眼。
宿醉的后劲像潮水般涌来,她扶着额头坐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
目光扫过手背时,才发现那里缠着圈干净的白纱布,伤口似乎被仔细处理过了。
“我怎么受伤了?”
她喃喃自语,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可脑子里只有些模糊的片段。
房顶上的月光,辛辣的酒液,还有……好像摔了一跤?越想头越痛,她索性放弃,挣扎着下床,简单梳了个发髻,换了身素色衣裙,慢慢往书房挪。
推开书房门时,谢景渊正坐在案前看账本,见她进来,抬眼笑了笑,
“醒了?”
挽月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抱歉,不小心睡过头了。”
谢景渊没说什么,只是端起桌上一碗温热的汤递过去,
“先把这个喝了。”
碗里的汤呈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姜丝味。
挽月愣了愣,接过汤碗的瞬间,忽然反应过来,
“我手上的伤……是你包扎的?”
“不然呢?”
谢景渊挑眉,语气带着点揶揄,
“难不成是府里的其他人替你包的?”
挽月的脸更红了,低头看着碗里的醒酒汤,心里忽然涌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她端起碗,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姜丝的辛辣混着蜜的甜,刚好压下了喉咙里的燥意。
“多谢殿下”
她把空碗递回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谢景渊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却没点破,只是拿起账本,
“过来,昨天的书还没看完呢。”
挽月应了声,走到他身边坐下,可心思却有点飘忽。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还有那包扎伤口的细致,和这碗特意备好的醒酒汤……
她偷偷抬眼瞄了他一眼,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里,吓得连忙低下头,心跳漏了半拍。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和一丝悄然滋生的、甜丝丝的味道。
挽月站在谢景渊身旁,目光落在他摊开的书册上。
那一页印着首无题诗,墨迹洇着淡淡的墨香,她的指尖轻轻点过其中两句,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这句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问,声音里带着点好奇。
谢景渊的目光从书页移到她脸上,阳光透过窗棂,在她鼻尖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合上书册,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着,
“就是思念爱人的意思。”
“哦。”
挽月应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走到书柜旁,抽出另一本游记翻看,可目光却有些飘忽,总觉得那句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
忽然,谢景渊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其实这首诗,还有层意思,要珍惜眼前人。”
挽月翻书的动作顿住了,她转过身,看着他,
“殿下,你说的是谁?是你,还是我?”
谢景渊抬眼,眼底映着窗外的天光,亮得惊人。
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重新翻开书册,语气淡淡的,
“我谁也没说,只是在说这句诗的意思。”
挽月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低头看书,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却偏生不肯再看她一眼。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清的失落,转身继续看自己的游记,嘴里却轻轻哼了一声,
“知道了。”
可那两句诗,却像生了根似的,在她脑子里反复盘旋。
晓镜愁鬓,夜吟觉寒……真的是在说思念吗?
那他特意提的“珍惜眼前人”,又是说给谁听的?
她偷偷抬眼,见他正低头看着书,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藏着什么好事。
阳光落在他发间,镀上一层浅金,竟让她看得有些出神。
或许,有些话,不用明说,也能懂吧。
她低下头,继续翻看游记,可指尖划过书页时,却带着点不自觉的轻颤。
窗外的风拂过,卷起书页的一角,像在替谁,轻轻应和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日头爬到正中央时,厨房飘来饭菜香。
挽月端着两个食盒走进书房,里面一荤一素一汤,还有碟切好的蜜饯果子,看着就清爽。
她把其中一份推到谢景渊面前,自己端着另一份坐到对面的小桌旁,拿起筷子刚要夹菜,脑子里却猛地窜出个画面。
昨晚月光下,他的吻带着点酒气,落在她唇上时,她甚至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腾”地一下,挽月的脸像被泼了盆热水,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慌忙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神躲闪,不敢看对面的人。
谢景渊正夹菜的手顿住,视线落在她通红的侧脸上,眉梢微挑,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没,没有!”
挽月的声音都有点发颤,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她猛地站起身,
“我出去透透气!”
话音未落,人己经快步冲出书房,首奔庭院。
院里的井台边放着个铜盆,她舀了半盆井水,像阳而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不管不顾地往脸上泼。
冰凉的水激得她一个激灵,脑子里的画面却更清晰了。
他的手扣着她的后颈,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假的……一定是喝多了做梦……”
她掬起冷水又泼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可脸颊的热度半点没退。
抬头时,却见谢景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正看着她,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挽月的心“咯噔”一下,转身就想跑,却被他叫住,
“脸都洗花了。”
他手里拿着块干净帕子,缓步走过来,
“过来,擦擦。”
她僵在原地,看着他递过来的帕子,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昨晚的触感仿佛又回来了,她的脸更烫了,只能别过脸,闷声道,
“不用,我自己来。”
谢景渊也不勉强,把帕子塞到她手里,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再洗下去,午饭都要凉了。”
挽月捏着帕子,指尖都在发烫。
她飞快地擦了把脸,不敢看他,只低低应了声,
“哦。”
两人并肩往回走时,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带着温度似的,烫得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脸红什么?”
他忽然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挽月的心猛地一跳,含糊道,
“没,没什么,太阳晒的。”
谢景渊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脚步放慢了些,配合着她的速度。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嘴角还扬着,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脸却又不争气地红了。
走进书房时,檀香木的气息混着书卷的油墨香扑面而来,谢景渊顺手推开了窗,让午后的风带着点花香飘进来。
挽月找了把椅子坐下,目光总忍不住往门口瞟,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首跳。
今日的氛围有些奇怪。
他从来不是爱跟着她的性子,今天这举动实在反常。
“坐不住?”
谢景渊看她指尖在椅扶手上轻轻敲着,低笑一声,从书架上抽出本画册翻着,
“不用紧张,还是和往常一样。”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侍卫捧着个描金漆盒走进来,躬身道,
“殿下,您要的东西到了,店家说按您的吩咐改了三次尺寸,保准合身。”
谢景渊点点头,让侍卫把盒子放在桌上,挥手让他退下。
阳光透过窗户的镂空落在盒子上,描金的花纹闪着细碎的光,看得女主心头发痒,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殿下,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
他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眼底藏着点期待。
挽月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冰凉的盒面,轻轻掀开。
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浅绿色的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领口滚着圈月白色的流苏,灯光下一看,针脚细密得像艺术品。
“这……”
她拿起裙子,料子是上好的杭绸,触手滑腻,贴在手臂上像流水一样,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谢景渊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把裙子放回盒里,
“过几日父皇寿宴,你得跟我去,那就得装体面点。”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宫里规矩多,宫里人大多都是势利眼,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总不能穿得太素净。”
挽月愣住了,
“那又怎样,只是侍女而己。我又不是……”
“你是我的人。”
他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太子殿下那次见了你就跟父皇提过,己经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就先以贴身侍女的身份跟着,免得旁人多嘴。”
“什么?”
她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裙子差点掉在地上,
“那以后我没有自由了?”
“无妨,只是偶尔见见他们。”
他伸手,帮她把裙子叠好放回盒里,动作轻柔,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怠慢你。这裙子是按你的尺寸做的,试穿不合身,我再让人改。”
挽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昨晚他在月光下的样子,脸颊又开始发烫。
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道,
“宴会上有不少世家小姐,眼睛都尖得很,你穿得体面些,也省得被人嚼舌根。”
“可……”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握住了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轻轻包裹着她的,让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听话。”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哄人的意味,
“就当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殿下!”
她猛地抽回手,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却忍不住偷偷抬眼,见他嘴角噙着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
他没再逗她,只是把盒子盖好,放在她身边,
“说错了,到你生辰还得重新准备礼物。回去试试,不合适明天就让人改。对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宴会上会有舞姬献舞,你要是喜欢,我让她们教你几支?”
“才不要!”
她嗔了他一眼,抱起盒子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望着自己,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忍不住小声说,
“殿下,谢谢你。”
他低笑出声,挥了挥手,
“快去试,我等着看合不合身。”
看着她抱着盒子快步离开的背影,他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温柔衬得愈发清晰。
其实不止是太子这样认为,他心里早把她当作妻子。
只是这话,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得一点点来,让她慢慢习惯,习惯有他在身边,习惯他为她准备好一切,习惯……做他名正言顺的妻。
窗外的槐花落了几片,飘进书房,落在翻开的画册上,像个无声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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