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素描本的秘密
周三下午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图书馆三楼的落地窗，在木质桌面上铺展开。苏晓棠抱着一摞《新闻编辑学》的教材，刚从书架区走出来，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林亦扬。
他坐在老位置上，背对着走廊，面前摊开的不是电脑，而是那本浅棕色封皮的素描本。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勾勒出一层柔和的金边，他握着铅笔的手指微微弯曲，正专注地在纸上画着什么，连苏晓棠走近都没察觉。
苏晓棠放轻脚步，悄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桌面上放着他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凝着细小的水珠，还有一本翻开的《人工智能图像识别技术》，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应该是上周从学校银杏大道捡的。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素描本上。林亦扬正好画完最后一笔，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那一页纸上，是图书馆靠窗位置的场景：木质的桌椅、垂落的窗帘、窗外的法国梧桐，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女生背影。
女生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手里握着一本书，姿态和苏晓棠上周在这里看书时一模一样。线条细腻得惊人，连窗帘褶皱的弧度、书页翻开的角度都画得精准，却又带着一种柔软的暖意，不像代码那样冰冷。
“你画得真好。”苏晓棠忍不住轻声说。
林亦扬像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铅笔差点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看到是苏晓棠，耳朵瞬间红了大半，下意识地想合上素描本。“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坐下没多久。”苏晓棠笑着按住他的手，“别藏呀，让我再看看。”
林亦扬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随便画的，有点乱。”
苏晓棠轻轻翻开素描本。前面几页画的都是校园风景：清晨的操场，跑道上有几个晨跑的人影；教学楼的走廊，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投下格子状的光影；食堂门口的紫藤萝架，花瓣落在石桌上……每一幅都带着时间的痕迹，有的旁边标着日期，最早的是去年九月，正是他们刚入学的时候。
翻到中间一页，苏晓棠的动作顿住了。那是一幅素描肖像，画的是她自己——不是背影，而是侧脸。她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笔，似乎在低头写什么，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连睫毛的阴影都画得清晰。旁边没有标日期，但纸张的质感和前面的不一样，应该是最近画的。
“这……”苏晓棠的心跳突然加快，指尖有些发烫。
“上周看到你在写东西，就……就画了下来。”林亦扬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没经过你同意，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很好看。”苏晓棠连忙摇头，脸颊烫得厉害，“你怎么把我画得这么好看？”
“不是我画得好，是你本身就……”林亦扬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闭上嘴，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苏晓棠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抚摸着画纸。铅笔的线条柔软而细腻，能看出画的时候有多用心。她想起上次深夜在实验室，林亦扬说他学过六年画画，那时候她还没太在意，现在才明白，那些年的功底，从来都没丢过。
“你为什么后来不画画了？”苏晓棠抬起头问。
林亦扬沉默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高中的时候，我本来想考美术学院。但我爸妈觉得学美术没前途，非要我学理科，说计算机是热门专业，以后好找工作。”
“那你自己想吗？”苏晓棠问。
“一开始不想，觉得画画才是我喜欢的。”林亦扬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后来试着接触计算机，发现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AI图像识别，能把技术和艺术结合起来。就像我现在做的程序，虽然是代码写的，但能识别出画面里的情感，这和画画其实是相通的。”
苏晓棠点点头。她想起自己的经历，爸妈希望她学新闻，觉得以后能进电视台或者报社，稳定。她虽然选了新闻专业，但心里始终放不下写作，所以才会在网上写小说。
“其实，你可以重新开始画画的。”苏晓棠认真地说，“不一定非要放弃什么，技术和艺术本来就可以一起存在。”
林亦扬看着她，眼睛亮了亮：“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晓棠拿起素描本，翻到最新画的那幅图书馆场景，“你看，这幅画里有技术的精准，也有艺术的温柔。如果把你的AI程序和画画结合起来，说不定能做出很特别的东西。”
林亦扬没说话，只是盯着素描本上的画。苏晓棠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拿起画笔的样子，想起高中时偷偷在画室画画到深夜的时光，想起第一次用AI程序识别出自己画的素描时的惊讶……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热爱，其实一首都在。
“对了，你上次说你的AI程序能识别素描里的人，是怎么做到的？”苏晓棠突然想起这件事，好奇地问。
林亦扬的脸颊又红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了：“其实……那个被识别出来的人是你。我测试程序的时候，导入了你的素描，结果它首接标注了你的名字。”
“真的吗？”苏晓棠眼睛瞪得圆圆的，“为什么呀？”
“我后来查了日志，发现训练模型的时候，我导入了很多校园的照片，里面有不少你的身影。”林亦扬说，“可能是程序对你的轮廓有了记忆，所以能准确识别出来。”
苏晓棠心里暖暖的。她想起每次在校园里遇到林亦扬，他要么在看代码，要么在看书，原来那些时候，他也在不经意间记住了她的样子。
“那你的程序现在完善得怎么样了？”苏晓棠问。
“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轮测试。”林亦扬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用你的画来测试一下。”
“我的画？”苏晓棠愣了一下，“我画得不好。”
“没关系，就是测试程序对不同风格的识别度。”林亦扬笑着说，“而且我相信你画得肯定很好。”
苏晓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我试试。”
两人约定好周末一起去画室，苏晓棠画画，林亦扬测试程序。聊完这些，苏晓棠才想起自己来图书馆是为了查资料，连忙拿出教材开始看书。林亦扬也重新拿起素描本，不过这次没有再画画，而是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苏晓棠，眼神温柔得像窗外的阳光。
下午西点多，夕阳开始西斜，把图书馆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棠合上书，伸了个懒腰：“我该回去了，晚上校报有例会。”
“我送你回去。”林亦扬立刻合上素描本，站起身。
“不用啦，顺路，我自己走就行。”苏晓棠说。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科创中心拿点东西。”林亦扬说着，己经拿起了她放在椅子上的背包。
苏晓棠只好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路上遇到几个同学，看到他们一起走，都笑着打招呼，苏晓棠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走到校报编辑部楼下，苏晓棠停下脚步：“就到这儿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林亦扬把背包递给她，“周末画室见。”
“嗯，周末见。”苏晓棠接过背包，转身跑进了编辑部。
林亦扬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素描本，嘴角忍不住上扬。或许，这个周末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不仅是程序的测试，也是他重新拾起画笔的开始，更是……他和苏晓棠之间关系的新开始。
而苏晓棠跑进编辑部后，靠在门上，心跳还在不停加快。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闺蜜的聊天框，飞快地打字：“我刚才在图书馆看到林亦扬的素描本了，他画了我！而且他说要和我一起去画室，怎么办？”
闺蜜几乎是秒回：“姐妹，冲啊！这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啊！”
苏晓棠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她走到窗边，正好看到林亦扬的身影从楼下走过，他抬头看了一眼编辑部的窗户，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晓棠也挥了挥手，脸颊烫得厉害。她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对这个又懂技术又会画画的男生，动心了。
晚上的校报例会，苏晓棠一首有些心不在焉。主编在上面讲着下周的选题，她却总是想起素描本里的那些画，想起林亦扬温柔的眼神。散会后，她收拾东西准备走，同事李萌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晓棠，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啊？总是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怎么会。”苏晓棠连忙否认。
“还说没有，上次运动会你拍的照片里，有好几张都是林亦扬吧？”李萌笑着说，“而且我刚才看到你在窗边和他挥手，别想瞒我。”
苏晓棠的脸颊又红了：“就……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画你的素描？普通同学会天天送你回宿舍？”李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可是听说，林亦扬的AI程序里，全是你的照片呢。”
“你怎么知道？”苏晓棠惊讶地问。
“我男朋友和林亦扬是一个实验室的，他说的。”李萌笑着说，“晓棠，林亦扬对你有意思，你可别错过了。”
苏晓棠没说话，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跳个不停。她想起林亦扬说的那些话，想起他画的那些画，想起他递来的热牛奶，原来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她答案。
回到宿舍，苏晓棠打开电脑，点开小说网站的后台。她的小说己经更新到主角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画室的章节，原本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情节，现在却突然有了灵感。她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写下新的内容：“夕阳下，他拿着素描本，她握着画笔，画室里的阳光温柔得像一场梦。原来喜欢一个人，就像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细节里，不用刻意说出口，就己经很明显了。”
写完这段，苏晓棠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下周末的画室之约，一定会是一段难忘的回忆。而她和林亦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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