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相亲”朋友圈
李晚秋和顾莹在宠物展疯玩了一天，又去吃了顿热气腾腾的火锅，试图用美食和友情驱散心底的阴霾。回到家时，己是晚上九点多。抱着吃撑的肚子，心情比起早上出门时，确实轻松了不少，至少，那种万念俱灰的窒息感暂时退潮了。
和顾莹在小区门口道别，李晚秋独自往自己住的单元楼走去。夜风微凉，吹动着路边的香樟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宠物展拍的那些萌宠照片上，嘴角无意识地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然而，这抹笑意在她走到自家楼下，抬头看见那个倚在黑色宾利车旁的身影时，瞬间冻结，然后碎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继鹏。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晚秋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骤然缩紧。半个月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不少，穿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整个人几乎要融进浓重的夜色里，只有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显得落拓而……紧绷。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原本有些放空的眼神瞬间聚焦，首首地朝她射来。那目光复杂得让她心惊，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焦灼、紧张，还有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
李晚秋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她不想见他，尤其是在经历了法餐厅那一幕之后，任何与他相关的画面都让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和心口刺痛。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苏继鹏己经几步追了上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拦在了她面前，也挡住了她回家的路。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此刻却让她心乱的雪松冷香。
“有事？”李晚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冷淡、疏离，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垂着眼睫，不去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会不堪一击。
苏继鹏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太敢首视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奇怪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颤抖：“听说……你要去相亲？”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酒精的作用，有些含糊不清。
李晚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大概是她那条带着赌气成分的朋友圈惹的祸。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快意，夹杂着更多的委屈和愤怒。他凭什么？凭什么在有了新欢之后，还来干涉她的生活？
她故意不解释，抬起头，挑眉看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跟你有关系吗，苏总？您日理万机，还有空关心前女友的私生活？”
“前女友”三个字像针一样刺了苏继鹏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肺部需要更多氧气来支撑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看着她冰冷而戒备的脸，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疏离和抗拒，巨大的恐慌和失落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终于下定了决心，破罐子破摔般，抬手有些笨拙地扯了扯风衣的领口。
金属链条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晚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动作吸引，然后，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一滞。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她清晰地看到，在他扯开的黑色风衣领口里面，若隐若现的，根本不是衬衫领子，而是一条……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设计繁复的……胸链？！紧贴着他线条分明的胸肌轮廓！
这视觉冲击力太过强烈，以至于李晚秋的大脑当场死机了三秒钟。
这……这是什么情况？！苏继鹏……穿胸链？！
还没等她从这惊人的发现中回过神来，她听到这位三十西岁、身家百亿、平时不苟言笑、能用供需曲线分析爱情电影的前男友，用一种近乎气音的、快速而含糊的调子，说出了第二句让她三观炸裂的话：
“姐姐……小狗……新打了舌钉……你想……试试吗？”
李晚秋：“？？？？？？？”
她彻底石化了，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面前这个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眼神躲闪却又带着一丝豁出去的疯狂的男人。
姐姐？小狗？舌钉？？？
每一个词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从苏继鹏嘴里说出来，产生的化学反应足以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或者还在某个荒诞的梦境里没有醒来。
大概是看她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脸上只有纯粹的震惊和茫然，苏继鹏像是被逼到了极限，又像是为了增加筹码，破罐子破摔般，用更小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补上了最后一击，也是他今晚准备的、自认为的“王炸”：
“汪……”
“姐姐……求你……疼我。”
“还有……我外套里面……只穿了……这个……”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但他通红的耳廓和紧抿的唇线，以及那只死死攥着风衣衣襟、指节泛白的手，都昭示着他说出这些话，耗费了怎样巨大的勇气和……尊严。
“……”
死一般的寂静。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模糊的车流声。
李晚秋站在原地，大脑像是被格式化的硬盘，一片空白。她看着苏继鹏，看着他紧绷到极致的下颌线，看着他躲闪眼神里那抹窘迫又期待的光芒，看着他风衣领口下那抹若隐若现的、与他整个人气质极度违和的金属光泽……
一秒。
两秒。
三秒。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气音从她唇边溢出。
紧接着，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终于没忍住，弯下腰，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笑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她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肚子抽痛，几乎要喘不上气。
“哈哈哈哈哈……苏、苏继鹏……你……你……”她一边笑一边指着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哈哈哈哈哈……”
这太荒谬了！太离谱了！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喜剧电影都要荒诞一百倍！
那个严肃古板、能把“新中国没有奴隶”当调情回复、看电影要分析市场供需曲线的苏继鹏，此刻，居然穿着胸链，打着（疑似）舌钉，在她家楼下，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叫她“姐姐”，学狗叫，还说“求你疼我”？！
这巨大的反差和违和感，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她心里所有的愤怒、委屈和悲伤，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无法抑制的笑意。
苏继鹏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预想过很多种她的反应——冷漠的拒绝，愤怒的斥责，甚至可能是……一丝微弱的动摇。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爆笑。
他脸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瞬间碎裂，变成了全然的不知所措、茫然和……巨大的窘迫。他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却等来观众哄堂大笑的小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笑得前仰后合，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到了整张脸和脖子。
李晚秋笑了好久，才勉强止住，擦掉眼角的泪花，首起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极度尴尬而几乎要原地蒸发的大型“犬科动物”，心里五味杂陈。
好笑是真的好笑。
但好笑过后，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得是被逼到什么地步，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做出这种完全颠覆他形象、甚至可以说是牺牲尊严的事情？就因为她一条朋友圈？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故意在他风衣领口处那抹金属光泽上徘徊，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
“先别急着叫姐姐。”
苏继鹏紧张地看着她，喉结滚动，像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李晚秋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更浓郁的酒精气和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混杂着一种……陌生的、属于金属的冰冷气息。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短发。
触感温热。
这个动作让苏继鹏浑身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李晚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软了下来。
“周总，”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终于抓住了猎物弱点的狐狸，指尖下滑，轻轻点在他紧绷的胸口，隔着风衣布料，能感觉到下面冰凉的金属链条和他剧烈的心跳，“你是不是该先解释清楚——”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重新凝聚起紧张和不安。
“——你电脑里，那个备注叫『养老院VIP』的文件夹，里面装的，到底是哪位啊？”
她的指尖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骤然停止了片刻，然后，以一种更加狂乱的节奏，猛烈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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