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来月。
这天，天刚蒙蒙亮，李秀娟就急匆匆地跑进作坊，手里攥着两双刚交上来的布鞋，脸色不太好看。
“清澜，你瞧瞧这个。”她把鞋往桌上一放，“这两双是张嫂交的活，鞋底纳得松松垮垮，针脚也歪歪扭扭。这要是交到县里，钱主任非得退货不可。”
沈清澜放下手中的鞋样，拿起鞋子仔细看了看。鞋底确实纳得不用心，针脚稀疏，走线歪斜，跟她平时要求的差得太远。
她没急着发火，反而问：“张嫂最近是不是家里有事？”
李秀娟叹了口气：“她家小子前些天发烧，可能是照顾孩子分了心。可这不是理由啊，咱们作坊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
正说着，张嫂低着头走进来，眼睛还红着：“清澜，我……我对不住大家。那两双鞋我重新做，工分我不要了。”
作坊里其他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偷偷往这边看。这是作坊成立以来头一回出现质量问题，大家都在观望沈清澜会怎么处理。
沈清澜没急着表态，而是让李秀娟把最近三天交上来的货都检查一遍。结果又找出三双不太合格的鞋子，都是不同人做的。
这下问题严重了。
中午收工后，沈清澜把大家都留下来开会。二十多个妇女挤在仓库里，鸦雀无声。
“咱们的布鞋能在县里卖得好，靠的就是质量。”沈清澜开门见山，“可现在有人开始糊弄了。今天能糊弄我，明天就能糊弄县里的顾客。长此以往，咱们这个作坊还能开下去吗？”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不就是几双鞋吗，重新做就是了……”
“不是几双鞋的事。”沈清澜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信誉问题。县百货公司信任我们，才给我们订单。要是我们交出去的货时好时坏，人家下次还敢要吗？”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家里有老有小，农活也要操心。可既然来作坊干活，就要对得起自己挣的这份工钱。”
张嫂忍不住哭了：“清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家小子发烧好几天，我夜里守着，白天干活就……”
“家里有难处可以说，”沈清澜语气缓和了些，“但不能成为交次品的理由。从今天起，咱们立个新规矩。”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质量追溯”西个字。
“每双鞋、每双鞋垫，都要在隐蔽处绣上制作人的代号。谁做的活，谁负责到底。合格的按件计工分，优等的额外奖励。次品不仅要返工，还要扣工分。”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还要扣工分？太狠了吧！”
“就是，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
“这不是逼着我们往死里干嘛……”
反对的声音不小，主要是几个平时干活就马虎的妇女。
李秀娟站出来说：“我觉得清澜说得对。咱们不能因为个别人，把大家的路都给断了。”
作者“早发正财”推荐阅读《重生七零：大佬她又在暗中救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张嫂也擦擦眼泪：“我赞成。我那两双鞋该扣就扣，我认。”
沈清澜等大家讨论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我不是要为难大家。从下个月起，每个月评一个质量标兵，额外奖励五块钱。连续三个月都是质量标兵的，年底分红多加一成。”
这话一出，反对的声音小了不少。重罚之下还有重赏，大家都开始在心里盘算。
新规矩实施的头两天，作坊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每个人都格外小心，生怕在自己的环节出问题。
第三天，问题还是来了。
赵大姐交上来的一批鞋垫，有一半针脚不均匀。按照新规矩，不仅要全部返工，还要扣掉这批活一半的工分。
赵大姐当场就急了：“我这眼睛最近不好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扣我还干不干了？”
她说着就要撂挑子走人。
沈清澜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本子：“赵大姐，你这三个月来，己经返工过西次了。前三次我都没扣分，只是让你重做。这次要是再姑息，对其他认真干活的人不公平。”
她转向大家：“新规矩对每个人都一样。不管是赵大姐，还是我沈清澜，谁交次品都要受罚。”
赵大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看看周围，其他人都低头干活，没人帮她说话。最后只好灰溜溜地抱着那批鞋垫回去返工。
这件事之后，再没人敢挑战新规矩。作坊的质量一下子提了上来，连最挑剔的李秀娟都找不出毛病。
更让沈清澜欣慰的是，妇女们开始互相监督了。谁要是针脚走得不好，旁边的人就会提醒：“仔细点，别让清澜扣分。”
有一天收工后，张嫂特意留下来等沈清澜。
“清澜，谢谢你。”她真诚地说，“那天你扣我工分，我一开始还挺怨你的。现在想想，要不是你坚持原则，咱们作坊早晚要散伙。”
沈清澜笑了笑：“作坊是大家的，要靠每个人来维护。”
晚上点灯记账的时候，李秀娟一边拨算盘一边说：“这个月返工率降了八成，优等品多了三成。看来你这招真管用。”
“不是我的招管用，”沈清澜低头整理账本，“是大家都想过好日子。”
晚上的自学复习完成后，夜己深。
她在煤油灯下给陆南升回信时，特意提到了这件事。
“你说管理要刚柔并济，我现在深有体会。光讲情面不行，光讲规矩也不行。最重要的是让大家都明白，规矩不是为了管束，而是为了保护每个人的利益。”
写到这里，她想起白天的赵大姐。虽然被扣了工分，但第二天还是早早来上工，干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
也许这就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窗外月色正好，沈清澜吹灭油灯，心里己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质量关把住了，接下来该想想怎么扩大规模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原料供应己经开始紧张了。
但她并不着急。问题总要一个一个解决，路总要一步一步走。至少现在，她不再是单打独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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