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利索后没过几天，沈清澜收到陆南升托人捎来的口信，说是有几份内部的经济参考资料，对她做项目可能有帮助。让她有空去他家里拿一趟，顺便把上次借的书还了。
地址写得很清楚，在西城一片安静的胡同里。
周六下午，沈清澜跟苏晓和赵雪打了声招呼，说去还书。苏晓立刻挤眉弄眼，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去陆同志家？就你们俩？哎呀呀，机会来了！你穿那件新做的格子衬衫去！精神！”
沈清澜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拍开她的手：“别瞎说，就是去拿点资料。”话是这么说，出门前，她还是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换上了那件新做的、笔挺的浅蓝色格子衬衫。
按照地址找过去，是个不起眼的西合院门脸，灰墙黑瓦，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很干净。
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个穿着朴素、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像是帮忙照料家务的阿姨。
“是沈清澜同志吧？陆南升同志交代过了，他在书房等你，跟我来。”阿姨笑着把她让进去。
院子不大，但很雅致，种着几棵石榴树和海棠，角落里还摆着几盆兰花。
穿过小小的庭院，阿姨在一扇深色的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南升，沈同志来了。”
“请进。”里面传来陆南升熟悉的声音。
阿姨推开门，对沈清澜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悄悄退开了。
沈清澜迈步走进去，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墨水和旧书纸张混合的味道。
书房很大，西面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很多是线装的，看着就很有年头。靠窗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上面堆着些文件和摊开的书册。
陆南升就坐在书桌后，今天穿了件灰色的毛衣，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多了些居家的随意。
“来了？坐。”他抬手指了指书桌对面的一张藤椅。
沈清澜走过去，先把怀里抱着的几本上次借的书放在桌角：“书我看完了，谢谢。”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病都好利索了？”
“好了，没事了。”沈清澜在藤椅上坐下，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这个书房。这里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很像，严谨，规整，但细看之下，又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书桌一角摆着个小小的、憨态可掬的陶瓷招财猫，和整个书房沉稳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窗台上，还放着个玻璃瓶，里面用水养着几根绿萝，长得郁郁葱葱。
陆南升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招财猫，没解释，只是从书桌底下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你要的资料，一些内部的经济动态和数据分析，保密级别不高，但你参考时注意范围。”
“我明白，谢谢。”沈清澜接过档案袋，感觉很沉。
“不急着走的话，可以在这里看，有问题可以首接问。”陆南升说着，自己又拿起刚才放下的文件看了起来，似乎真的只是给她提供一个看资料的场所。
沈清澜求之不得。
她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厚厚一沓打印或油印的材料，很多数据和分析角度确实是她在外界难以接触到的。
她很快就被内容吸引，看得入了神，遇到不太明白或者觉得有疑问的地方，就抬头问他。
陆南升解答得很耐心，他总能立刻切中要害。
有时候沈清澜提出一些比较大胆甚至超前的想法，他也不会立刻否定，而是会沉吟片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七零：大佬她又在暗中救国》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和她探讨几句。
时间在安静的阅读和偶尔的低声交谈中过得很快。
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红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澜看得眼睛有些酸，抬起头想活动一下脖子，目光无意间扫过陆南升身后那个书架靠近角落的一层。
那里整齐地放着一摞报纸和期刊，看起来像是经常翻阅的样子。最上面是一本《红旗》杂志，但杂志下面压着的一角，露出了半张泛黄的《人民日报》报头，日期隐约是去年十月的。
她心里微微一动。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去年十月的那期《人民日报》，在某个不太起眼的版面上，刊登了她写的一篇关于农村副业经济的短文，用了笔名。那篇文章反响很小，几乎没激起什么水花。
鬼使神差地，她站起身，假装要去书架那边找本书参考，慢慢踱步过去。走到那个角落，她装作不经意地抽出那本《红旗》杂志。
杂志下面，果然是那份《人民日报》。而在这份报纸下面，整齐地叠放着一摞剪报。
最上面一张，正是她那篇关于农村副业的短文，被人用红笔在标题下面轻轻划了一道线。再往下翻，是几张不同日期、不同报纸的剪报，有关于柳溪村作坊的报道（虽然没提她名字，但提到了H省某村），甚至还有她高考成绩公布后，省报那篇报道的剪影，旁边用钢笔标注了小小的“省状元”三个字。
所有的剪报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着，边角修剪得整整齐齐，保存得很好。
沈清澜拿着那摞剪报，站在原地，感觉心跳突然漏跳了好几拍，然后又开始疯狂地鼓噪起来。
她像是无意中撞破了一个藏在严谨外表下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一首都在关注着她，从她还在柳溪村的时候开始，默默地收集着关于她的一切，像收集珍稀的标本，细心，持久，却不曾宣之于口。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她缓缓转过身，手里还捏着那几张单薄的、却重若千钧的剪报。
陆南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剪报上时，翻动文件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书房里柔和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沈清澜清晰地看到，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类似……被撞破秘密的细微窘迫，但那神情消失得很快，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沈清澜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喉咙也有些干。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他为什么收集这些？还是装作没看见？
最终，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慢慢走回书桌旁，小心翼翼地将那摞剪报按照原样叠好，放回杂志下面，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坐回藤椅上，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手里的资料，但心跳依旧很快，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书房里的谁都没有再说话，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滚烫的张力。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陆南升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低沉些许：“那些……写得不错。”
沈清澜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刚才的窘迫，只剩下一种她看不太分明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户，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沈清澜忽然觉得，这个下午，这个书房，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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