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把最后一块抹布叠好放进工具篮时，别墅客厅的晨光己经斜斜地铺了半地。她蹲下来擦绿萝花盆的底座，指尖蹭到盆底残留的水渍，突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慌张——连咖啡机的开关都找不到，把拿铁做成了苦得皱眉的黑咖啡，还是陆清笑着说“没关系，我本来就爱喝黑咖啡”，才帮她解了围。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来做保洁。自从昨天把五千块赔偿款还清，陆清就说“不用再来做保洁了”，语气很淡，却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像突然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来，把每个角落都擦了三遍，连书房书架上的灰尘都用棉签一点点挑干净，好像这样，就能多留一会儿。
窗台上的绿植长得格外好——绿萝的藤蔓己经垂到了沙发扶手，她贴的“记得晒太阳”的便利贴还在，只是边角被晒得发浅；多肉的叶片胖乎乎的，“10天浇一次水”的提醒被陆清用透明胶带粘了层，怕被风吹掉；连最娇贵的文竹，都抽出了新的嫩芽，“放在散光处”的便签旁边，多了行他的字迹：“己按要求放窗边，新叶长了3厘米”。
顾筱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便签，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温度，眼眶突然有点红。这三个月来，每周三次的保洁，是她最期待的时光——可以看到这些被她照顾得很好的绿植，可以偷偷看一眼陆清认真工作的样子，可以在他递来热牛奶时，说声“谢谢”。可现在，这些都要结束了。
“都收拾好了？”
陆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顾筱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棉签掉在地上。她回头看到他穿着浅灰色家居服，手里拿着两个玻璃杯，里面泡着她送的茉莉花茶，香气飘得很远。
“嗯，都收拾好了。”顾筱赶紧站起来，弯腰去捡棉签，却被他先一步捡起。
“不用这么仔细，”陆清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把一杯茉莉花茶递给她，“喝口水，休息一下。”
顾筱接过茶杯，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像他平时递来的热牛奶一样暖。她喝了一口，茉莉的清香混着淡淡的甜味，是她熟悉的味道，却让她心里有点发酸——以后，可能再也喝不到他泡的茉莉花茶了。
“这些绿植，以后你要是想来看，随时可以来。”陆清看着她盯着绿萝发呆，突然说，“我可能照顾不好它们，还是你养得好。”
顾筱的眼睛亮了亮，却又很快暗下去，小声说：“不用了，陆总，您可以让家政阿姨照顾，她们肯定比我专业。我以后还要上班，可能也没时间来。”
她怕自己说“想来看”，会让他觉得麻烦；怕自己忍不住想来，会打扰他的生活；更怕自己来的时候，会看到他身边有别人，照顾这些她曾经用心呵护的绿植。
陆清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原本想说“我只让你照顾”，却怕太刻意，吓到她，只好换了个说法：“家政阿姨没你细心，这些绿植认人，你照顾久了，它们只喜欢你。”
顾筱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喝着茉莉花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却还是忍不住开心，像心里开了朵小小的花。
两人坐在沙发上，都没说话，只有窗外的鸟鸣和茶杯碰撞的轻响。顾筱看着茶几上的工具篮，里面的抹布、喷壶、棉签，都是她特意带来的，现在，要把它们都带走了。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工具篮里的喷壶坏了，还是陆清给她找了个新的，说“这个喷壶压力小，不会把水溅到绿植叶子上”。
“对了，陆总，”顾筱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递给她，“这个是我记的绿植养护笔记，里面写了每盆绿植的浇水时间、光照要求，还有注意事项，您可以参考一下。”
笔记本是她特意买的，封皮是浅绿色的，上面画了小小的绿萝图案。里面的内容写得格外详细——“绿萝每周三、六上午晒2小时，浇水到盆底漏水为止”“多肉每月1号、11号、21号浇水，每次50毫升”“文竹不能阳光首射，叶子黄了要及时剪掉，会重新长”，甚至在“茉莉花茶泡法”后面，写着“每次放5朵，用80度热水冲泡，加一勺蜂蜜更好喝”。
陆清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些工整的字迹，心里暖暖的。他翻开最后一页，看到她画的小漫画——一个女孩蹲在花盆前浇水，旁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手里拿着杯热牛奶，背景是别墅的窗台，绿植长得郁郁葱葱，下面写着：“2023年X月X日-X月X日，照顾绿植的日子，很开心。”
“谢谢，”陆清的声音有点沙哑，“我会好好看的，也会好好照顾这些绿植，不让它们枯萎。”
顾筱点点头，站起身，拿起工具篮：“陆总，那我先走了，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好，”陆清也站起来，跟着她走到门口，“我送你下去。”
两人一起走出别墅，清晨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顾筱看着手里的工具篮，突然觉得很重，里面装的不仅是抹布和喷壶，还有她这三个月来的期待和开心。
“陆总，您回去吧，我自己坐车就好。”到了楼下，顾筱停下脚步，把工具篮抱得更紧了。
“我看着你上车。”陆清说，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
顾筱没再拒绝，转身往公交站走。她走得很慢，一步三回头，看到陆清还站在别墅门口，对着她挥手，像每次她离开时一样。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敢擦，怕他看到，只好加快脚步，跑向公交站。
坐上公交时，顾筱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别墅，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掏出手机，给陆清发了条消息：“陆总，我上车了，您回去吧。谢谢您这三个月来的照顾，也谢谢您让我照顾那些绿植，我很开心。”
很快，陆清回复了：“我也很开心。照顾好自己，要是想那些绿植了，随时可以来。”
顾筱看着消息，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他是真的希望她来，可她却不敢轻易答应——她怕自己会贪心，会想每天都来，会想留在他身边，会忘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
回到家，母亲看到她手里的工具篮，和红红的眼睛，赶紧问：“筱筱，怎么了？是不是陆总欺负你了？”
“没有，妈，”顾筱摇摇头，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母亲——最后一次做保洁，陆总泡了茉莉花茶，她送了养护笔记，他让她随时可以去看绿植，“我只是有点舍不得那些绿植，也有点舍不得……陆总。”
母亲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傻孩子，舍不得就去看呀，陆总不是说了吗，随时可以去。你们之间的缘分，不会因为保洁结束就断了。妈看得出来，陆总对你有意思，你要是也喜欢他，就别错过。”
顾筱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妈，我们身份差距太大了，我怕……”
“身份差距算什么，”母亲打断她，“你努力、善良、认真，这些比什么都重要。陆总要是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在乎这些。你要是因为害怕就放弃，以后会后悔的。”
顾筱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点犹豫。她掏出手机，看着陆清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而此刻的陆清，坐在别墅的客厅里，手里拿着顾筱送的养护笔记，翻到最后一页的小漫画，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走到窗台前，看着那些绿植，绿萝的藤蔓轻轻晃动，好像在和他打招呼。他拿起喷壶，按照笔记里写的，给绿萝浇了水，动作认真，像她平时做的那样。
“以后，就拜托你了。”他对着绿萝小声说，好像在对顾筱说一样。
他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行政部最近有没有需要和陆氏集团对接的项目，尽量安排顾筱负责。”
助理很快回复：“陆总，行政部下个月有个华东区域的项目对接，原本安排的是王经理，要不要换成顾小姐？”
“换成她，”陆清回复，“告诉王经理，顾筱对华东区域的客户更了解，让她负责更合适。”
放下手机，陆清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突然觉得，保洁的结束，不是失去，而是新的开始——他可以用项目对接的理由，让她经常来陆氏集团，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见面，可以不用再找“保洁”这样的借口，靠近她。
那些空了的花盆，会被他好好照顾；那些藏在失落里的心动，会慢慢发芽，像窗台上的绿萝一样，在未来的日子里，缠绕着彼此，开出最甜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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