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把保温桶里的红枣粥盛进瓷碗时，蒸汽在病房的玻璃窗上蒙了层薄雾。母亲坐在病床上，看着她熟练地吹凉粥勺，眼神里藏着点探究的温柔——自从女儿开始负责华东区域项目，每次来医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手机屏幕亮起来时，指尖划动的速度都比平时快，连给她擦护手霜时，都能对着虚空愣神半天。
“筱筱，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母亲接过粥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红枣的甜香混着糯米的软糯，是她住院这些天，女儿每天雷打不动送来的早餐，“每次来都笑眯眯的，手机也总响，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筱正拿着湿纸巾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指尖蹭过桌面残留的粥渍，像被这句话烫到一样。她赶紧转过身，假装整理带来的换洗衣物，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妈，您别乱说，就是项目做得顺利，同事们都挺照顾我，所以开心。”
“项目顺利是好事，”母亲没戳破她的慌乱，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眼神却没离开女儿泛红的耳尖，“可我看你上次接电话，明明说的是‘陆总，炒粉要加双份火腿’，不是同事间该有的语气呀。”
顾筱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上次母亲复查，她在走廊接陆清的电话，说“晚上想吃李叔家的炒粉，加双份火腿”，当时没在意，没想到被病床上的母亲听了去。她攥着衣角转过身，看到母亲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好把湿纸巾往兜里一塞，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指紧张地绕着帆布包带——包里装着陆清送的浅灰色钢笔，笔身还残留着昨天一起整理董事会资料时的温度。
“妈，他叫陆清，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顾筱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温柔，“之前我把咖啡洒在他西装上，要赔五千块，后来……他让我去他家做保洁抵债，再后来，他教我做报表、改方案，现在我们一起负责项目。”
她没说两人一起吃泡面时分享的旧时光，没说他蹲在车旁给她揉脚时的温热掌心，没说画展里他教她看《薰衣草花田》时，指尖划过画布的轻柔，只捡了最“普通”的片段，像怕把这份还没说破的心事，摊开在母亲面前会碎掉。
母亲放下粥碗，伸手握住女儿微凉的指尖——这双手以前端火锅汤底时磨出的茧子，现在因为常年握笔，指腹泛着淡淡的薄茧，却比以前更有力量。“那个陆总，是不是对你很好？”母亲的拇指轻轻着女儿的指节，“会记得你爱吃的炒粉，会教你做工作，会在你熬夜时给你送热牛奶？”
顾筱的眼眶突然有点热。母亲住院这些天，她每次来医院前，陆清都会提前让助理准备好保温桶，说“阿姨刚做完手术，要喝温热的粥，别让筱筱自己早起熬，她还要赶项目”；上次她在病房外打电话说“报表改到凌晨三点，眼睛都花了”，没过半小时，陆清就让司机送来了护眼灯和蒸汽眼罩，附了张便签：“别熬太晚，我帮你改了部分数据，明天首接用”。这些细碎的好，她没对母亲说过，可母亲却凭着一句“炒粉加双份火腿”，就猜中了他的心意。
“他……对我挺好的，”顾筱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帆布包——里面的钢笔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紧张，隔着布料传来熟悉的温度，“他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没背景，还总说我认真、努力，值得被好好对待。”
“值得就好，”母亲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里藏着点欣慰的湿意，“我家筱筱这么努力，本来就该被人好好疼。那个陆总，看起来是个靠谱的人，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有钱人，知道心疼你，也愿意教你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顾筱看着母亲眼里的认可，心里像被粥香烘得暖暖的。她想起陆清第一次来医院探望母亲时的样子——他穿着浅灰色休闲装，没戴平时的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两大袋营养品，却在病房门口紧张地问她“阿姨会不会觉得我太严肃”；坐在病床边时，没说一句“我是总裁”，只握着母亲的手说“阿姨放心，筱筱工作上有我照顾，不会让她受委屈”，认真得像在对长辈做承诺。
“妈，您不觉得……我们身份差距太大了吗？”顾筱还是忍不住问，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他是豪门总裁，我是打工妹，连送他的钢笔都才一百多块，他身边肯定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人。”
母亲把空碗递回给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小时候她受委屈时那样：“身份差距算什么？妈当年嫁给你爸，他是农村来的穷小子，我是镇上的教师，别人也说我们差距大，可我们不也一起把日子过好了？”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认真：“重要的不是他有多少钱，是什么身份，而是他心里有没有你，愿不愿意陪你一起努力。你看他，愿意陪你吃路边摊，愿意用你送的便宜钢笔，愿意教你成长，这就比那些只会用金钱衡量感情的人强一百倍。”
顾筱把碗放进保温桶，指尖因为母亲的话而微微发烫。她想起陆清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你”，想起他在董事会上，当着所有董事的面说“这支钢笔是顾筱送的，比限量版好用”，想起他把她送的茉莉花玻璃瓶、绿植养护笔记、平价钢笔，都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像把她的痕迹，郑重地摆在自己的世界里。
“妈，我知道了，”顾筱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病房窗外的阳光，“我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他的心意，也不辜负自己的努力，争取……能配得上他。”
“傻孩子，”母亲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不是配得上，是你们本来就该在一起。你努力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配得上’谁，他喜欢的，就是那个认真、努力、不卑不亢的顾筱，不是你刻意变成的‘豪门太太’。”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端着药走进来，笑着说：“阿姨，今天气色真好，看来顾小姐的红枣粥比我们医院的营养餐还管用。”
“那是，我女儿熬的粥，比什么都香，”母亲接过药，看向女儿，“筱筱，你赶紧上班去吧，别耽误了工作，陆总还等着和你一起整理资料呢。”
顾筱的脸又红了，把保温桶收拾好，帮母亲掖了掖被角：“妈，我晚上再来看您，给您带您爱吃的南瓜粥。”
“好，路上注意安全，”母亲看着她走到门口，突然又叫住她，“筱筱，要是那个陆总再约你吃炒粉，别总想着省钱，让他多给你加份火腿肠。”
顾筱的脚步晃了晃，回头对着母亲用力点头，转身跑出了病房。走廊里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把帆布包上的绿萝图案染得格外清晰，她掏出手机，看着锁屏壁纸——是上次和陆清一起画的《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下，收银台前的女孩和门口的身影紧紧挨着，像此刻她藏不住的心事。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给陆清发了条消息：“陆总，我妈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说……是你。”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手指反复刷新着对话框，连走廊里护士的脚步声都觉得像倒计时。首到手机震动起来，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点开——
“阿姨怎么说？有没有觉得我配不上我们家筱筱？”
后面跟着个咧嘴笑的小太阳表情，和她笔记本上画的一模一样。顾筱看着这句话，突然就笑出了眼泪，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回复：“我妈说，你是个靠谱的人，让我别总想着省钱，吃炒粉要让你给我加双份火腿肠。”
“没问题！晚上就去李叔家，加三份火腿，让你吃个够。”
顾筱把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里面传来的震动，像和他的心跳共振一样。她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帆布包里的钢笔轻轻晃动，像在和她一起分享这份藏在粥香里的心事。
她知道，母亲的试探不是结束，是她终于敢正视这份感情的开始；藏在粥香里的心事，也不是胆怯，是她对这份跨越身份的喜欢，最认真的期许。以后，她不用再对着母亲隐瞒电话里的“陆总”，不用再攥着衣角不敢说出他的名字，不用再觉得“身份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她有母亲的认可，有陆清的温柔，更有自己努力生长的勇气。
而此刻的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陆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指尖反复着“我妈说你是个靠谱的人”这句话，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拿起那支黑色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阿姨认可‘靠谱的我’了，晚上炒粉加三份火腿，奖励我们家筱筱。”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保温桶，里面冒着热气，桶身上写着“红枣粥”，像把病房里的粥香，也悄悄写进了自己的心事里。
助理走进来送文件时，看到自家老板正对着手机傻笑，桌上的钢笔还停留在笔记本的“红枣粥”图案上，忍不住打趣：“陆总，您这是和顾小姐聊什么呢？笑得比签了十亿合同还开心。”
陆清收起手机，却没藏起眼底的温柔，指了指笔记本上的保温桶：“阿姨说我靠谱，晚上要请筱筱吃炒粉，加三份火腿。”
助理看着那个幼稚的保温桶图案，突然觉得自家老板哪还有半分商场上的冷硬，分明就是个被心上人牵动情绪的普通男生。他忍着笑放下文件：“那我晚上提前帮您订好位置，让李叔多准备点火腿。”
陆清点点头，重新拿起钢笔，指尖落在纸上时，突然想起顾筱刚才说“我妈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说……是你”，心里像被红枣粥烘得暖暖的。他知道，从母亲说出“靠谱”两个字开始，这份藏在粥香里的心事，终于有了落地的温柔；那些病床上的试探，那些手机里的对话，都成了他们感情里最珍贵的注脚，让他更确定，要把这个认真努力的女孩，好好护在身边，从清晨的红枣粥，到深夜的炒粉摊，从病房里的坦诚，到一辈子的相守。
顾筱坐在去公司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便利店，想起母亲说“重要的是他心里有没有你”，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自卑的“身份差距”，在陆清的温柔和母亲的认可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她掏出手机，给陆清发了条消息：“陆总，晚上除了炒粉，我还想吃上次你买的豆沙包，要热乎的。”
“好，都听你的。”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她的眼眶又热了。她把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心里的暖意，知道这份藏在粥香里的心事，终将开出最甜蜜的花，而她和陆清，也会像母亲和父亲那样，用努力和温柔，把日子过得比红枣粥还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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