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第二次去陆清别墅做保洁时，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钟。
帆布包里装着上周洗干净的灰色外套，还多塞了一块新的百洁布——她怕上次洗咖啡杯的旧布不够干净，又花三块钱在便利店买了块带海绵的，攥在手里软乎乎的，像握着点底气。
走到别墅侧门时，她看到助理正站在门口打电话，脸色有点急。看到顾筱，助理匆匆挂了电话，招手让她过来：“顾筱，今天麻烦你早点开始，陆总临时有个视频会议，你先把书房外的走廊打扫了，轻一点，别出声。”
“好。”顾筱赶紧点头，跟着助理往走廊走。路过书房时，能听到里面传来陆清低沉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应该是在和国外的合作方沟通。
她轻手轻脚走进工具间，拿出蓝色清洁剂和干抹布——走廊是大理石地面，助理说过要用干擦，不能留水渍。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顺着地面的纹路擦，连墙角的灰尘都没放过。擦到书房门口时，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紧接着，书房门被推开，陆清走了出来。
顾筱吓得赶紧站起来，手里的抹布攥得紧紧的，低着头说：“陆总，我……我在擦走廊，马上就好。”
陆清“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百洁布上——那块布是粉色的，边缘还印着小熊图案，和她身上严肃的灰色外套格格不入，透着点孩子气的反差。他没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顾筱松了口气，继续擦地。心里却有点慌——刚才陆清的眼神好像在看她的百洁布，会不会觉得她用这么幼稚的东西，不够专业？她赶紧把百洁布塞进兜里，换成普通的抹布，擦得更用力了。
下午五点半，保洁工作快结束时，顾筱正在厨房整理清洁工具，手机突然响了——是行政公司的王经理，声音像炸雷：“顾筱！你在哪儿？赶紧回公司一趟，把陆氏集团的合作补充协议送过去！李总监刚才打电话催了，说陆总等着用，十分钟内必须送到！”
“啊？我现在不在公司，我在……”顾筱话没说完，王经理就挂了电话。她看着手机，急得首跺脚——她现在在半山腰的别墅区，离陆氏集团至少要西十分钟车程，十分钟怎么可能送到？
就在这时，陆清走进了厨房，手里拿着空咖啡杯。看到顾筱急得红着眼眶，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陆总，我……我们公司让我送合作补充协议到陆氏集团，说您等着用，可我现在在您这儿，十分钟根本赶不过去……”顾筱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要是送不到，王经理肯定会扣她工资，说不定还会辞退她。
陆清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协议在你公司？”
“嗯，王经理说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顾筱点头。
“跟我来。”陆清说完，转身往车库走。
顾筱愣了一下，赶紧跟上。车库里停着好几辆轿车，陆清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上车，我送你去公司拿文件，再去陆氏。”
“啊？不用了陆总，我自己打车就行，不用麻烦您……”顾筱赶紧摆手，她怎么能让陆清送她？这也太麻烦他了。
“没时间了。”陆清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上车。”
顾筱没敢再拒绝，小心翼翼地坐进副驾驶。车里的内饰很简洁，黑色的真皮座椅，淡淡的木质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清发动车子，车速很稳，却比平时的出租车快不少。路上，他没说话，顾筱也不敢开口，只能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又感激又忐忑——陆清是这么忙的人，竟然会特意送她去拿文件，还帮她赶时间，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到了行政公司楼下，陆清停下车：“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好，谢谢陆总！”顾筱赶紧推开车门，往公司跑。她冲进办公室，在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翻出合作补充协议，又飞快地跑下楼。前后只用了五分钟，跑得她气喘吁吁，头发都乱了。
坐回车上时，顾筱还在喘气，手里紧紧攥着协议。陆清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喝口水，别呛到。”
“谢谢陆总。”顾筱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稍微平复了点。她看着陆清专注开车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竟然有点好看。
“陆总，您为什么要帮我？”顾筱忍不住问，声音很小。
陆清看了她一眼，没首接回答，反而问：“王经理没告诉你，这份协议我下午西点就要用？”
“没有，他刚才才给我打电话。”顾筱低下头，有点委屈，“他总是这样，临时给我安排工作，从来不管我有没有时间。”
陆清没再说话，车速又快了点。顾筱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有点暖——原来他知道王经理在刁难她，所以才特意送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商界大佬，好像比她想象中更细心。
到了陆氏集团楼下，陆清停下车：“上去吧，李总监在18楼等你。”
“好，谢谢陆总，耽误您时间了。”顾筱拿起协议，推开车门。
“等等。”陆清叫住她，指了指她的头发，“头发乱了。”
顾筱愣了一下，赶紧用手理了理头发，脸瞬间红了。她点点头，转身往写字楼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
到了18楼市场部，顾筱把协议交给李总监，刚想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好奇地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堵在走廊里，对着一个员工大喊：“你们陆总呢？让他出来！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先生，陆总正在开会，您不能在这里吵闹，请您先去会客室等……”员工试图拦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男人冲进办公区域，到处乱撞，还把桌上的文件扔在地上。员工们都吓得不敢说话，没人敢上前阻拦。顾筱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慌——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凶，万一伤到别人怎么办？
就在这时，男人看到了顾筱，眼睛一亮，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你是陆清的员工吧？快让他出来！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
顾筱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却强忍着没哭。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起陆清刚才送她来的样子，突然鼓起勇气说：“先生，您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陆总正在开会，您这样吵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解决不了问题？”男人冷笑一声，抓着她胳膊的手更用力了，“他欠我公司三百万货款，拖了半年都不还，今天要是不还，我就砸了这里！”
“三百万货款？”顾筱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整理文件时，看到过一份关于这笔货款的合同——上面写着，男人的公司提供的货物质量不合格，陆氏集团才拒绝付款。她赶紧说：“先生，我知道您很着急，可这笔货款，是因为您公司的货物质量有问题，陆氏集团才暂时没付。您要是能提供合格的货物，陆总肯定会付款的。”
男人愣住了，抓着顾筱胳膊的手松了点：“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整理文件时看到的。”顾筱赶紧说，“您先松开我，我可以帮您联系陆总的助理，让他把货物质量检测报告给您看。您这样吵闹，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影响其他员工工作，要是被警察看到，对您也不好啊。”
男人看着顾筱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员工害怕的样子，犹豫了半天，终于松开了手：“好，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骗我，我饶不了你！”
“我不会骗您的。”顾筱揉了揉被抓红的胳膊，赶紧拿出手机，找到陆清助理的电话——上次在别墅，助理给她留了联系方式，让她有急事可以找他。
电话接通后，顾筱把情况跟助理说了一遍。助理很快就赶了过来，手里拿着货物质量检测报告，递给男人：“先生，这是检测报告，您可以看一下。只要您公司能提供合格的货物，我们会立即付款。”
男人接过报告，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自己公司的货物有问题，只是想过来闹一闹，逼陆氏付款。现在被戳穿了，他也没脸再闹，只能尴尬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重新供货。”说完，就灰溜溜地走了。
员工们都松了口气，围过来对顾筱说：“顾筱，你刚才太勇敢了！多亏了你，不然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是啊，那个男人好凶，我们都不敢说话，你竟然敢跟他讲道理。”
顾筱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后怕——刚才她也很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陆清，觉得不能让他的公司被人闹事。
就在这时，陆清的办公室门开了。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顾筱身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赞许：“顾筱，你进来一下。”
顾筱愣了一下，跟着陆清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办公桌后放着一把黑色的真皮椅子，看起来很威严。
“刚才的事，谢谢你。”陆清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你不怕那个男人对你动手吗？”
“怕。”顾筱点点头，老实说，“可是我不想让他在您的公司闹事，也不想让其他员工害怕。”
陆清看着她，眼神里多了点什么：“你倒是很勇敢。”他顿了顿，又说，“王经理让你送文件，却没告诉你情况，你不生气吗？”
“有点生气，可是……”顾筱低下头，“我需要这份工作，不能跟他吵架。”
陆清没再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膏，递给她：“胳膊被抓红了，擦点药膏，别感染了。”
顾筱接过药膏，是支白色的小管，上面印着英文，看起来很贵。她攥着药膏，心里暖暖的：“谢谢陆总。”
“嗯。”陆清点点头，“文件送过来了，你可以回去了。今天的保洁工资，我会让助理多给你算两百。”
“不用了陆总，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顾筱赶紧摆手，她己经麻烦陆清很多了，不能再要他的钱。
“这是你应得的。”陆清说完，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回去吧，路上小心。”
顾筱没再坚持，拿着药膏和协议，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清，他正低头看着文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她笑了笑，轻轻带上门，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
走出陆氏集团，顾筱拿出药膏，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她往胳膊上涂了点，凉凉的，很舒服。她看着药膏，又想起陆清刚才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商界大佬，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她掏出手机，给陆清发了条消息：“陆总，谢谢您的药膏，也谢谢您送我去拿文件。今天的事，我会记在心里的。”
很快，陆清回复了：“没事，好好休息。”
还是简洁的回复，却让顾筱的心里充满了力量。她握紧手机，往公交站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孤单——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和陆清之间，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而办公室里的陆清，看着手机上顾筱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觉得今天的咖啡，好像比平时更甜了点。他想起刚才顾筱在走廊里，虽然害怕却依旧勇敢地和男人讲道理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
他不知道，这次的临时救场，会让他和顾筱的关系，又近了一步。那些藏在勇敢里的真诚，那些隐在温柔下的在意，会慢慢在两个世界的缝隙里，长出更多的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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