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言语的交锋
查尔斯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病房内原本略显缓和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他那句“对我灯塔的‘遗产’如此感兴趣”，更是将矛头首指林炫方才看似无意的询问。
马克下意识地上前半步，隐隐将林炫和白月魁护在身后，面对查尔斯，他语气沉稳却带着距离：“查尔斯会首，他们是猎荒者的客人，也是冉冰的救命恩人。目前身体尚未恢复，若有任何问题，可以由我代为转达，或者等他们恢复后再行询问。”
查尔斯脸上那抹仿佛恒定的微笑不变，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在马克这略显保护性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林炫和白月魁：“救命恩人？那更应得到灯塔的最高礼遇。我只是好奇，二位来自地面，想必见惯了废土的残酷与玛娜生态的威胁。不知对我灯塔……以及光影之主的庇护，有何看法？”
他避开了“遗产”话题，转而抛出一个涉及信仰与立场的问题，言辞温和，却暗藏机锋。这是在试探他们的背景和态度。
白月魁眼帘微垂，仿佛对查尔斯的存在视而不见，只是专注于调整林炫靠坐的姿势，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的漠视。这种无声的轻蔑，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挑衅。
查尔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笑容依旧。
林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面对查尔斯时本能的警惕。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也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敌意。他抬起眼，迎上查尔斯的目光，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历经磨砺后的平静：
“废土之上，生存是第一要义。我们见过噬极兽的凶残，也见过人类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意志。灯塔能在空中屹立不倒，本身就是一种伟大的奇迹，无关信仰，只关乎生存的技术与力量。”他先是肯定了灯塔的存在价值，避开了首接评价光影会。
顿了顿，他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与试探：“至于看法……我们见过旧世界遗留的痕迹，那些破碎的科技，有时比噬极兽更让人敬畏。毕竟，毁灭旧世界的，并非只有天灾。所以，对于强大的‘遗产’，我们心怀敬畏，也好奇人类先辈究竟走到了哪一步。或许，其中就隐藏着对抗玛娜生态，甚至终结末日的关键？”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遗产”，并将其与对抗末日联系起来，赋予了一种正当性。同时，他话语中隐含的深意——对旧世界毁灭根源的认知，也让查尔斯眼中精光一闪。
“终结末日？”查尔斯轻声重复，笑容似乎深了一些，“很宏大的愿望。光影之主指引我们存续，而存续，有时需要专注于当下，而非沉溺于过去虚幻的力量。过于强大的遗产，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诅咒。”他的话语意有所指，似乎不仅仅是在回应林炫，更像是在陈述某种灯塔内部不为人知的理念。
林炫心中一动。查尔斯这话，似乎透露出他对“临渊者”这类旧世界强大造物的某种忌惮？这与原著中他最终选择融合临渊者的行为似乎存在矛盾，或许，这其中还有更复杂的隐情？
“存续高于一切，我有所耳闻。”林炫缓缓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马克和冉冰，“但存续的方式，或许不止一种。牺牲与守护，压制与引导，不同的选择，或许会走向不同的未来。”他这话，既像是在讨论宏观的生存哲学，又隐隐触及了灯塔三大法则与人性之间的冲突。
马克和冉冰闻言，神色都微微一动。林炫的话，无疑说中了他们内心深处对灯塔现行法则的某些疑虑。
查尔斯深深地看着林炫，似乎想从他虚弱的外表下，看穿那颗蕴含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洞察力与深意的灵魂。这个青年，绝不简单。他不仅拥有奇特的力量，言语间更是机锋暗藏，甚至隐隐有动摇灯塔根基理念的倾向。
“很有趣的见解。”查尔斯最终没有继续深究，他优雅地颔首，“既然二位是灯塔的客人，又身体不适，便请安心休养。马克队长，他们就交由你妥善安置了。希望二位在灯塔期间，能遵守这里的秩序。”他这话是对马克说的，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炫和白月魁，带着一种无形的警告。
“不劳会首费心。”马克沉声回应。
查尔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带着随从离去，白色的袍角在金属地面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他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但留下的压力却并未消散。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冉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你们别介意，查尔斯会首他……只是比较关心灯塔的稳定。”她试图缓和气氛。
林炫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没关系，冉冰副官。是我们打扰了。”
马克看着林炫，眼神复杂。刚才林炫与查尔斯那短暂的言语交锋，虽然平静，却让他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暗流。这个林炫，对灯塔似乎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对查尔斯也有着清晰的认知。他到底知道多少？
“你们先休息。”马克最终说道，“我会安排人守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提出。关于你们的身份和安置问题，我需要向城主摩根大人汇报。”
“有劳。”林炫点头致谢。
马克和冉冰也离开了病房，金属门轻轻合上，将内外隔绝。
房间内只剩下林炫和白月魁。
“那个查尔斯，不简单。”白月魁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奇特，与灯塔的整体氛围既融合又疏离。”
林炫靠在床头，闭上眼，揉了揉依旧发痛的额角：“他是个野心家，也是……一个复杂的悲剧人物。他信奉存续高于一切，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临渊者机甲……他一定知道，而且很可能己经在暗中关注，甚至有所图谋。”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客观’。”白月魁瞥了他一眼。
林炫苦笑：“我知道他未来的某些选择……某种程度上，他和我们一样，都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拯救’这个世界，只是道路截然不同，代价也……天差地别。”他想起了查尔斯最终的结局，心中亦是有些唏嘘。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白月魁问道，“在这里，我们的行动会受到很多限制。”
林炫睁开眼，看向冰冷的金属天花板，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先恢复力量。然后……接触马克和冉冰，他们是关键。至于查尔斯和临渊者……”他顿了顿，“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嘉丽博士那边，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她对未知技术和生命形态的狂热，既是危险，也可能被利用。”
他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查尔斯己经注意到了他们，绝不会放任不管。而在那高悬于空的堡垒深处，那台沉眠的、与白靖宇和ASH系统息息相关的临渊者机甲，仿佛一个沉默的引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也连接着他们此行的未知变数。
光影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隐藏在光影之下的秘密与力量，正等待着被唤醒，或将带来救赎，或将引向更深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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