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城主的注视
摩根城主的接见，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就在查尔斯造访的次日清晨，一名城防军士兵便来到医疗部，传达了城主的正式邀请。显然，马克的汇报以及查尔斯的“关注”，都让这位灯塔的掌控者无法忽视这两位特殊地面来客的存在。
在白月魁的搀扶下，林炫换上了一套灯塔提供的普通衣物，行走在冰冷肃穆的中央指挥厅通道内。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步伐虚浮，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清明，体内“墟”的核心如同进入陌生环境的精密仪器，以一种极低的频率扫描、分析着周围的一切，包括空气中流淌的微弱能量流和远处传来的某种……沉眠般的共鸣。
“感觉到了吗？”林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嗯。”白月魁微微颔首，“很微弱，被层层隔绝，但本质……很高。与你体内的‘核心’，以及我父亲留下的某些信息碎片，有相似之处。”她指的，自然是那台深藏于灯塔某处的“临渊者”机甲。
林炫心中了然。这证实了他的猜测。临渊者就在灯塔上，而且其存在的“气息”对于他和白月魁这类感知敏锐且与旧世界核心秘密相关联的人而言，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指挥大厅的门无声滑开。内部空间广阔，布满各种闪烁的屏幕和控制台，几名工作人员在忙碌，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引向中央那个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上，凝视着巨大舷窗外云海与废土的身影——城主摩根。
马克和维克多将军分立两侧。维克多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军人的铁血与审视。而马克则对林炫二人微微点头，示意他们上前。
“城主，人带到了。”马克沉声汇报。
轮椅缓缓转动，摩根城主那张饱经风霜、刻满智慧与疲惫的脸庞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目光平静，却仿佛能穿透表象，首抵本质。他先是看向白月魁，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混合着回忆与复杂的情绪，随即目光落在林炫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欢迎来到灯塔，远道而来的客人。”摩根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克己经向我汇报了你们的情况。感谢你们对猎荒者，尤其是对冉冰副官的援手。”
“举手之劳，城主阁下。”林炫微微欠身，态度不卑不亢，“还要感谢灯塔的收留与治疗。”
“我听说了你那‘奇特’的援手方式。”摩根缓缓道，目光如炬，“也听说了你对你同伴的维护，以及……对一些问题的独特见解。”他显然己经从马克和查尔斯那里得到了详细的报告。
林炫心中微凛，知道正题来了。他坦然迎接着摩根的目光：“在废土挣扎求生，总会有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至于见解，不过是一些基于经历的粗浅想法。”
摩根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你们很强，超出了灯塔对地面幸存者的常规认知。尤其是白月魁小姐，你的生命源质形态，让我想起了一些……旧时代的记载。”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表明灯塔对旧世界的了解，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多。
白月魁眼神微动，但没有接话。
摩根继续道：“灯塔有灯塔的秩序，光影之主庇佑着我们得以在末日存续。但存续并非易事，我们需要面对外部的威胁，也需要应对内部的……挑战。”他意有所指，似乎并不仅仅指噬极兽。
“我们理解。”林炫接口道，“强大的力量需要约束，未知的存在需要观察。我们愿意遵守灯塔的秩序，在能力范围内，为这座人类最后的堡垒贡献一份力量，作为回报。”他主动提出了合作的意向，姿态放得很低，但同时也暗示了他们并非毫无价值。
维克多将军冷哼一声：“贡献？如何贡献？凭你们那来历不明的力量？”
林炫看向维克多，语气平静：“将军，在废土上，判断一个人或一种力量的价值，有时候不在于其来源是否清晰，而在于它能否在关键时刻，撕碎噬极兽的喉咙，或者……拯救同伴的性命。”他这话，既回应了维克多的质疑，也再次点明了他们对冉冰的救命之恩，让维克多一时语塞。
马克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认同。他亲眼见过林炫那匪夷所思的干扰能力，也感受到了白月魁深不可测的实力。在猎荒任务中，多一种未知但可能强大的助力，并非坏事。
摩根城主深邃的目光在林炫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权衡利弊。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终于，他缓缓开口：“灯塔，不会拒绝任何心怀善意的同胞，也不会无视任何可能增强我们生存几率的可能性。”他做出了决定，“马克。”
“在。”
“林炫先生和白月魁小姐，暂时编入你的猎荒者队伍，作为……特别顾问。他们的行动，由你负责协调与监督。在完全确认其可靠性与意图前，权限设定为‘有限观察’级。”
“明白。”马克应道。这个安排，既给了他们一定的自由和融入灯塔的机会，也设置了必要的限制，将由相对中立且与二人有过接触的马克来负责，是最稳妥的选择。
“至于你们的身份和信息，”摩根的目光扫过二人，“灯塔会进行必要的调查和存档。希望你们，配合。”
这是最后的要求，也是底线。
“我们会的。”林炫和白月魁同时答道。
离开指挥大厅时，林炫能感觉到背后摩根城主那深邃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们身上。这位老人知道得肯定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无论是关于白月魁，关于临渊者，还是关于玛娜生态更深层的秘密。他允许他们留下，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一种更复杂的……布局或观察。
“有限观察……”走在通道内，林炫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至少，我们留下了。”
白月魁看了他一眼：“摩根不简单。他看我的眼神，有故事。”
“当然。”林炫点头，“他认识你的父亲，白靖宇。甚至可能……知道ASH计划和临渊者的部分真相。我们的到来，或许正在搅动一池深水。”
接下来，他们需要在马克的“监督”下，在灯塔这座巨大的金属迷宫中，一边恢复力量，一边寻找机会，接触核心秘密，并试图在那既定的悲剧发生前，撬动命运的支点。
而第一步，就是真正融入猎荒者，获取马克和冉冰更深的信任。同时，也要小心提防来自光影之主殿堂的，那道隐藏在温和微笑下的审视目光。
灯塔的生活，开始了。在这悬浮于末日的孤岛上，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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