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拐角时，林小满还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捏着那朵被捏皱的康乃馨。晚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几片，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等我回来！”他刚才的喊声还在耳边荡，可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孤零零的。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糖纸星星，是沈言用易拉罐拉环做的，边角被磨得光滑，显然是反复过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社区群的消息，有人发了声乐小姑娘演出的视频，配文“勇气可嘉”。林小满点开视频，看着屏幕里闪闪发光的小姑娘，忽然想起刚才沈言没说完的话。
他说“罐底写的都是真的”——罐底那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她当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反复摸了好几遍罐头底，首到指尖沾了层铁锈色。
风越来越凉，林小满把外套裹紧了些，犹豫着要不要跟去张奶奶家看看。刚走两步，就见沈言又跑了回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
“张奶奶没事，邻居己经送医院了，让我不用过去了。”他喘着气解释，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像是确认她没走，“你……没等急吧？”
林小满摇摇头，看着他手里攥着的药盒，忽然问：“刚才你想说什么？”
沈言的脸“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药盒塞进兜里，眼神飘向别处：“没、没什么……就是想说，张奶奶没事，我们可以……可以去吃碗馄饨再回去。”
明显的转移话题，林小满却没戳破。她看着他耳根的红晕，突然觉得那句没说完的话，像颗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化着，也挺好。
两人并肩往巷口的馄饨摊走，谁都没再提刚才的事。沈言买了两碗馄饨，多加了香菜和醋，是林小满喜欢的口味。热气腾腾的白雾里，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几次想开口，都被勺子搅馄饨的动作盖了过去。
快吃完时，沈言突然放下勺子，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推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布包是粗麻布的，摸起来糙糙的。林小满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用桃木刻的小雀儿，翅膀上还刻着细密的花纹，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
“我、我雕了好久，”沈言的声音有点抖，“上次你说喜欢巷口那棵老槐树上的麻雀……”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急促的消防车声，从远处由远及近。两人同时抬头，就见巷口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是杂货店的方向！
沈言的脸瞬间白了，抓起帆布包就往回跑：“糟了！是张奶奶家隔壁！”
林小满心头一紧，抓起布包跟上，跑过街角时，她回头看了眼馄饨摊冒着热气的碗，还有沈言没说完的话，突然有种预感——那句藏了许久的话，恐怕又要悬在风里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沈言的身影在浓烟中越来越小，林小满攥紧手里的桃木雀儿，突然很怕。怕这场火，会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连同杂货店的糖罐、罐头底的字迹，一起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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